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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拾与铭记

2021-12-12 11:54:41公文范文
梁炳青提起梓潼,熟悉中国传统文化的人,首先想到的是梓潼有座七曲山。其实,这里一直都是块神秘之地。我国

梁炳青

提起梓潼,熟悉中国传统文化的人,首先想到的是梓潼有座七曲山。

其实,这里一直都是块神秘之地。我国的核武器科研基地、中国工程物理研究院(九院)院部就坐落在此。它是我国繼青海之后第二个核武器研制基地总部。1965年院部机关从青海搬迁至此,1992年撤离梓潼至绵阳科技城。在这28年间,曾经有16位中国科学院的院士和众多科研人员云集于此,从事原子弹、氢弹研究工作,先后组织完成了22次核试验的实施,原子弹、氢弹的武器化与定型以及新一代武器研制攻关等国防科研项目。九院院部搬出后,才解密开放。

——这就是“中国两弹城”。

远远望去,红色隶体的“两弹城”几个字格外瞩目。精英门的门柱上刻着诗句:“红云冲天照九霄,千钧核力动地摇。二十年来勇攀后,二代轻舟已过桥。”

进精英门,沿着道斜坡的小路,来到一栋仿苏式的别墅前。这栋别墅,在今天看来,其实就是普通的平房,砖木结构,灰瓦红砖。房前一敞坝,有半个球场大。敞坝上,矗立着一尊铜像,这是尊半身人物铜像,着中山装,偏分头,微笑,显得朴实、忠厚、沉稳、执着、热情、温和。黑色的大理石底座上,张爱萍将军书写的“两弹元勋邓稼先”几个烫金大字,在夕阳的余晖里显得格外醒目。

这就是邓稼先旧居。1972年至1986年,邓稼先在这里工作生活了十四年。精英门的门柱上那首诗的作者,就是邓稼先。1984年第二代核武器试验成功后,时任中国工程物理研究院院长邓稼先抑制不住内心的喜悦,满怀豪情写下的。

在塑像前,我轻轻抚摸着“邓稼先”几个字,感受着这个名字的温度。邓稼先,这是一个生前寂寂,身后享誉神州的名字。

1964年10月16日,中国第一颗原子弹爆炸成功。1967年6月17日,中国第一颗氢弹爆炸成功。两弹能够研发成功,邓稼先在其中都起了非常关键的作用。在我国进行的45次核试验中,邓稼先32次亲历现场,15次担任现场总指挥。他所做的这些,连家人都不知道。直到1986年他去世前一个月,《人民日报》等报纸刊发了文章《两弹元勋邓稼先》,人们才第一次知道了邓稼先的名字,知道他是两弹元勋,知道他是中国第一颗原子弹和氢弹的理论方案设计者,知道了他是一个英雄。

屋檐下,挂着一块“邓稼先旧居”的匾额,为许鹿希题写。许鹿希是邓稼先的妻子。可以说,这是一个为了爱而一生苦苦等待的女人。

许邓两家是多年的世交。许鹿希的父亲许德珩是北京大学的教授,不仅是九三学社的创始人,还是新中国的全国政协副主席。邓稼先父亲邓以蛰,也是北京大学的教授。两家素有来往。家学渊源、青梅竹马使得两人相互倾慕。1953年,邓稼先和许鹿希成婚。

1958年8月的一天,夜深了,辗转反侧的邓稼先久久地望着窗外。突然,他坐了起来,将一只手轻轻放在许鹿希的手上,眼睛却望着窗外的月亮,轻轻地说了声,我要调动工作了。许鹿希以为他是从这个科研单位调到另一个单位,所以问他调哪儿去,但他说不能说,而且不可以通信联系。只是不舍而愧疚地对许鹿希说,家里的一切都托付给你了。

离开北京的头一天,向来不爱照相的邓稼先挽着妻子的手,牵着儿女,走进了照相馆,留下了张全家福。那时的邓稼先34岁。调动付出的代价,即是夫妇俩漫长的寂寞的人生。

28年来,夫妻两人聚少离多。邓稼先只有到北京汇报工作和出差,才得以和家人短暂团聚。这期间,许鹿希经过组织批准,来梓潼看望过他一次。28年来,作为人妻,许鹿希除了工作,还要以自己孱弱的双肩,承担起养儿育女的家庭重任。要怎样一个坚强而隐忍的女人,才能耐得住28年的寂寞;要怎样的情怀与爱的支撑,才能有28年的等待与坚守!

去时是翩翩少年,回来却霜发满头。直到1986年,因长期在核辐射环境工作患癌的邓稼先回北京住院治疗,她才得以陪邓稼先走完生命的最后时光。

我缓缓地走进邓稼先旧居。

这是一套小小的三居室,每间大约二十来平米,总面积也就五六十平米的样子。屋里仍保留着当年的原貌,用过的物品几乎一览无余:卧室里仅有一排书柜,一个铁架床,一个普通衣柜;办公室里有一张办公桌,一把藤椅,两个单人布沙发,一个小茶几。可以这样说,邓稼先是身无长物。

旧居卧室里的这张窄窄的单人弹簧床,还是从邓稼先老家安徽怀宁搬过来的。据说,这是他岳父当年在苏联专门定制的。当时定了两张,在邓稼先和许鹿希结婚的时候送了一张给他们。邓稼先来梓潼工作后,由于睡不惯硬板床,于是就搬了过来。

床边的书桌上,放着部唱片机。这部老式的唱片机是屋子里唯一的“奢侈”品。因为在北京长大,他很喜欢京剧,空闲时就会听一听,有时也会跟着哼唱一小段。邓稼先喜欢喝酒,但能适可而止;也喜欢抽烟,工作繁重劳累时,有时一天能抽一包。平常他很喜欢听梅兰芳的《贵妃醉酒》。

看着这部唱片机,我脑子里充满了想象:拖着疲倦的双腿,邓稼先回到这间小屋子。烟头明灭。头顶的白炽灯光,把立式的挂衣架的影子投在墙壁上。窗外,月色如水,树影婆娑。梅兰芳唱的《贵妃醉酒》嘤嘤袅袅,婉转绵长。邓稼先或在这间逼窄的屋子里来回走着,跟着哼上两段,或斜靠在床上,闭目而听。邓稼先说自己的梦里常常会有两个场景:一个是中国第一颗原子弹成功爆炸时的蘑菇云,一个是妻儿们欢笑的情景。他心里装着的,一个是国,一个是家。为了国,他不得不抛下儿女情长。在那一个个安静而孤寂的夜晚,在那熟悉的京腔中,这个男人的内心里,会泛起怎样的情感的波澜。在难得的闲暇之时,蚀骨的思念会不会乘虚而入。他会不会“举头望明月,低头思故乡”,想起遥远的北京,想起北京的父母、北京的妻子和儿女。

邓稼先的生活照不多。墙上的几张照片,让我印象深刻。

一张是邓稼先的博士照。1948年,邓稼先到美国普渡大学读博士,不足两年便修满学分获得博士学位,当时只有26岁,人称“娃娃博士”。就在同一年,他毅然放弃了在美国优越的科研和生活条件,踏上归国的轮船,迫不及待投入祖国的怀抱。从1958年至1986年,28年间,为了从事核武器研究,他隐姓埋名,没有公开发表过一篇论文。除了组织,没有人知道他的工作地点、工作内容。那批留学生中,他的同乡、同学、情同手足的挚友,留在美国的杨振宁却于1957年获得了诺贝尔物理奖,名震海内外。1971年夏,杨振宁回国访问,要求见邓稼先。接待方甚是尴尬,国内竟无人听说过这个名字,更无人知道他在哪里!后来由周总理出面,多方寻找,才终于把在青海“学习”的邓稼先紧急召回,与杨振宁一见。

还有一张是许鹿希看望躺在病床上的邓稼先照片。这可能是他们最后的一张夫妻照了。照片上的邓稼先,躺在病榻上,神色憔悴,好像在艰难地说着什么。许鹿希正俯身看着他,似乎在仔细听他说。在邓稼先生命的最后一二百天,两人的手才得以紧紧握在一起。这样的相聚对两人而言,是那样的熟悉而陌生,切近而遥远。他们的内心深处定是针扎般的疼痛,万般的不舍。住院期间,杨振宁来看望邓稼先时聊起:你研究出原子弹和氢弹,国家给了你多少奖金?他颤颤巍巍地伸出两根手指,说:“二十块,原子弹十块,氢弹十块”。那是八十年代,国家为了表彰“两弹一星”的功臣发了一万元作为奖励,由于是集体表彰,人均后每人十元。邓稼先去世后,开追悼会时,却找不到一张像样的照片。后来,人们只得在邓稼先的档案里找了一张拍摄于1971年的证件照作为遗像。那年,邓稼先47岁。

旧居的墙上,还挂着两幅邓稼先的手稿。字迹有些潦草,還有涂抹增删的痕迹。

我走过去,仔细辨认。其中一份是邓稼先写给胡思得的便函——

老胡:我明天还要动一次小手术,来文我看了两遍,我觉得可以了。但最后一段要同星球大战(如激光,FEL,Excimer,电磁轨道)等“高科技”(现在国内新用的专门名词)联系起来。申述一段,然后由我和老于签名。

抬头是核工业部,国防科工委(抄九院)。

老邓3.28

1985年,邓稼先被确诊为直肠癌,住院期间。他动了三次手术。每一天都疼痛不止。止痛针,从每天一针发展到一小时一针,全身大面积溶血性出血。这张条子,是邓稼先坐在橡皮圈上写的(以减缓压力带来的痛苦)。他思前想后,在手术前,加了一个“小”。他不想让大家担心,但那时的他,已是直肠癌晚期,血小板几乎完全丧失,体内不停出血,强烈的疼痛让邓稼先写这张条子时还是写写停停,妻子一直帮他擦着虚汗。临终前,他思考的,仍是如何在尖端武器方面努力,他最后留下的是这样一句话“不要让人家把我们落得太远……”

“捧一颗心来,不带半根草去”,邓稼先对陶行知的这句话,作了最完美的诠释。

从旧居出来,我还心绪难平。像朝圣般,在学习的这几天,我总会不由自主地来到“两弹城”。哪怕是看一看,走一走,坐一坐,也会觉得自己丰盈而充实。因为这是一座精神的殿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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