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荒诞美、隐喻性及酒神精神

2021-12-27 19:46:28公文范文
马浩一、主题意蕴的荒诞美(一)荒诞的审丑特性荒诞与丑都是偏离常规审美范畴的一种状态,丑甚至完全对立于

马浩

一、主题意蕴的荒诞美

(一)荒诞的审丑特性

荒诞与丑都是偏离常规审美范畴的一种状态,丑甚至完全对立于美。但历史上文艺作品却证明丑与美并行不悖,《巴黎圣母院》的钟楼怪人卡西莫多虽然外表丑陋不堪,但其真善美的品质在丑陋皮囊的衬托下更显难能可贵。荒诞与丑的美学属性都指一些不和谐的状态,两者有着千丝万缕的关系。意大利导演塞尔乔莱昂内在“金钱三部曲”之《好坏丑》中设计三种角色,在好与坏之间加入第三种元素“丑”,彰显出独特的荒诞式戏剧张力。品评荒诞实质上是从审丑到审美的转化,对荒诞审丑过程中,人们通过反思美获得审美体验。

姜文作品从不缺少“丑角”,无论是《太阳照常升起》中高喊“咕噜姆”的傻子,还是《鬼子来了》中念叨“我一手一个掐吧死俩”的七爷,亦或是《邪不压正》中大字不识一个却高谈阔论的潘公公等,这些鲜活跳跃的滑稽“丑角”,都为影片增添无数笑料。笑过之后,却又引人深思。傻子在和成年后的马小军们对暗号时,令人诧异的回了一句“傻X”,这荒诞的一幕令人不禁疑惑或许傻子才是那个洞穿本质的明白人;七爷在全村人被屠杀的当夜愤然爬出屋子,进行对鬼子的反击,践行了“一手一个掐死俩鬼子”的谶言。这些角色在塑造时着力刻画加入的“丑”元素,异于常人的疯、傻、癫和狂被视为缺点,却又有种“众人皆醉我独醒”的通透,这种矛盾制造的荒诞强调了社会中的人性错位。深挖“丑角”塑造的荒诞,能发现影片背后导演不言而喻的批判内核。

(二)荒诞的喜剧表征

在戏剧或电影中大多笑料都是由荒诞产生。不可能发生的事情让人觉得错愕和惊奇,由此觉得可笑,这是大部分喜剧的创作思路。由此可见,荒诞和喜剧具备相同的美学属性。荒诞与喜剧的界限看似模糊,却又有着显著差异。纯粹的喜剧通过展示与现实差距甚远的场面制造诙谐感,令人捧腹大笑。而荒诞剧会带给人一种笑中藏着无奈的复杂审美体验。可以说,荒诞剧是披着喜剧外衣的严肃题材作品。

在《邪不压正》中,李天然偷走根本一郎的刀和印之后,将印盖在凤仪的屁股上,之后六国饭店中的你来往我、互为对峙成为经典一幕,经过姜文的鬼马剪辑后,这段群戏令人忍俊不禁。戏谑过后,却又感知到中国土地上国人朝不保夕,而租界内一片灯红酒绿的矛盾景象,深刻体会到那种悲哀而无力的沉重情绪。在《一步之遥》中洪晃扮演的大帅夫人赛金花身份高贵,一言一行中不带一丝一毫与身份相称的优雅,她行为举止夸张,言行粗鄙,这种反差与不协调制造出喜剧效果。但当我们抛开人物表面的喜剧因子,探究角色性格细节与深层次行为动机时,洪晃的表演可谓令人佩服。

无论是情节设计还是角色安排,这些喜剧元素共同成就了影片的喜剧性,赋予影片娱乐精神,用戏谑的方式缓和题材的严肃性,提升影片话题度与观赏性,扩大姜文影片的受众群体。姜文每部电影放映之初都备受业内外各界人士关注,其喜剧形式吸引观众步入影院,寓意深刻的主题又搏得影评人喝彩,多元解读荒诞喜剧风格,使姜文影片既能博人一笑,又能发人深省。

(三)荒诞的悲剧内核

悲剧是指顺应历史必然要求或具有肯定素质的社会力量,在具有必然性的社会冲突中遭到不应有的、必然的失败和毁灭,从而激起人哀怜、悲痛和同情的审美形态。作为一种审美形态,悲剧的审美意义在于它是对人类现实存在的悲剧性揭示[1]。人类在生活中从未停止追求自由,实现自我价值,但受限于历史条件和社会客观规律,注定绝大部分人无法成功,这种人类历史进程中反复出现的失败本身就是一种悲剧。“悲剧”审美的本质是透过残酷现实揭穿关于人的真实困境。荒诞与悲剧的审美追求是一致的,都取材于人在现实生活中遭遇的种种不幸,强调人和世界的分裂和对立,记录人类在与世界不断抗衡过程中的屡次失败与妥协。

总之,姜文电影并非简单的荒诞审美形式能概括,是糅杂审丑、喜剧和悲剧于一体的复杂风格,它带给大众的心理感受是复杂多元的。荒诞基于丑表现喜又直指悲,强调人类精神层面的矛盾与危机。在对电影进行荒诞审美下,在悲喜交加的情感体验中体悟人生意义。姜文电影创作中的荒诞美潜移默化引导人们对世界产生新的认知,使人们感知理性与真挚的主题意蕴。

二、影像语言的隐喻性

(一)道具与置景

梳理姜文执导的影片,不难发现有些道具与置景在多部影片中反复出现,他将具有隐喻性的意象植入电影中阐述导演主观创作意识。在《太阳照常升起》中的枪是“男性尊严”,既能创造生命亦能结束生命;在《让子弹飞》中枪象征“革命”,枪开启抗争,带来觉醒;在《邪不压正》中枪是“背叛、欺骗,侵占与掠夺”。

“火车”作为姜文电影中另一个不可或缺的置景,也有隐喻深意。“火车”本身就是一种强劲的文化符号,第一次工业革命引领人类进入“蒸汽时代”,火车承载着工业文明的成果席卷世界。曾有记者在采访姜文时就“火车”意象询问过姜文:“您是不是对铁路和火車有特殊情结?《太阳照常升起》的结尾是铁路、鲜花和婴儿,《让子弹飞》的开头是铁路和火车”,姜文答道:“电影里的‘铁路有它现实的一面,也有内心的一面,非现实的部分”。[2]通过这段自述可以看出,导演赋予“火车”这一置景两个层面的解读:在现实层面上,火车本身作为交通工具,可以帮助角色实现空间转移,是其现实层面的功能。比如《阳光灿烂的日子》里马小军和父母返乡奔丧;《太阳照常升起》中唐老师前往北京找寻天鹅绒;《邪不压正》中李天然抵达北平;《让子弹飞》中花姐前往上海,这些人物的行动都需要借助火车实现。在非现实层面上,“火车”指人物命运转折,事件发展的转机。马小军奔丧回城后友谊破裂,疯妈在火车上产子,《让子弹飞》开头结尾都有马拉火车的场景,不过乘车对象却发生变化,传统运力驱动现代交通工具的场面,形成一种戏谑的荒诞氛围,见证工业文明和农业文明相遇碰撞的特殊历史时刻。姜文将具有象征性的意象植入电影,折射现实,打造独一无二的导演风格。

(二)隐喻式蒙太奇

隐喻式蒙太奇是指将外表相同而实质不同的事物加以并列,产生类比效果,按照剧情发展以及情节需要,类比镜头或场景的对列,用某种形象或动作比喻一个抽象的概念,或者借助另一现象固有的特征解释表达另一种现象,含蓄而形象地呈现创作者的某种寓意或者对某件事的主观情绪。比如不同内容的景物镜头或构图相似的画面,烘托或引导将要出现的人物或主题,起到描写人物情感和表达影片主题思想的艺术效果,引发观众联想,领会寓意和事件主观情绪色彩[3]。这一拍摄剪辑手法在姜文影片中较为常见。

比如在《太阳照常升起》中疯妈漂流在河上的衣物与鞋子,暗示疯妈可能已跳河离世,这些如浮萍般顺水而下的衣物暗示疯妈被时代裹挟而无力抗争的命运,含蓄揭露了疯妈自杀的残酷事实,令观众切身体会李东方丧母时难以置信的悲痛情绪。

(三)色彩造型

姜文遵循主观创作灵感,选择摄影造型时,根据影片剧情需要设计色彩,渲染气氛、情调和时间观念。《阳光灿烂的日子》在影片前半部分大量应用黄色和红色等暖色调光,室外取景多选在阳光充沛的晴天,室内布光也选用高瓦数聚光灯,营造出一种温暖、灿烂和辉煌的氛围,象征青春热烈张扬的美好。而影片结尾处,色调冷峻灰暗,车内空间狭窄闭塞,隐喻成人世界的乏味与沉重。姜文电影创作中的色彩造型在美学上利用巨大反差和对比获得强烈感染力和形象表现力,给观众心中留下振聋发聩的反思与警醒。

三、叙述风格的酒神精神

(一)非线性的碎片化断裂叙事

在古希腊神话中,酒神狄俄尼索斯代表狂放、热烈和不稳定。后世尼采在《悲剧的诞生》中曾倡导狄俄尼索斯精神,认为一个有健康旺盛内在生命力的人,绝对不会屈服于悲观主义,具有这种精神的人赞美生活,坦然接受生命的反复无常。酒神精神本质是“要在一种醉态的境界中投身于表象背后的意志,并通过现象的毁灭以获得不断的新生”[4]。

姜文在《太阳照常升起》中选用叙事策略打破时间与空间秩序,叙事文本以断裂破碎化的形式经过不规则重组呈现在人们眼前。成片按照叙述顺序分为四幕分别是“疯”“恋”“枪”和“梦”,但故事实际发生顺序为“梦”“疯”“恋”和“枪”。姜文把故事开端放在影片最后一幕,看似是倒序叙事,却非完全倒叙。叙述顺序始于“疯”:这幕讲述疯妈因一双丢失的鱼鞋丧失理智,言谈举止变得疯疯癫癫;第二幕“恋”:讲述四个教职工在校内的情感纠葛和“流氓”事件始末;第三幕“枪”:讲述下放劳动的夫妻和疯妈儿子的三角恋情。看似平行的第一幕和第二幕终于产生交集,将破碎的片段拼接起来;最后一幕“梦”总算让观众窥见整个故事全貌:原来疯妈和唐老师的妻子曾在戈壁滩相遇,年轻的她们选择了两条截然不同的路找寻爱情。所有的结束都在这里找到了开始,整个叙事线索形成首尾相衔的完美闭环。

在看似毫无规则的断裂叙事手法下,观众穿破重重迷障,旁观这场关于生命和欲望轮回的狂欢,一代人来,一代人走,大地永存,太阳照常升起。这正是酒神精神要解决的,在承认人生悲剧性的前提下,如何肯定人生的问题。

(二)非理性的人物塑造

姜文擅长通过演员的夸张表演间离观众,把观影者注意力转移到故事層面之外,再用非线性的碎片化断裂叙事方式迷惑观众。姜文这种“扰乱观众视听”的创作手段,让每一个有不同生活经历的观影者,对同一部影片中的人物和事件都产生不同的评价,这种无中心意识和多元价值取向正呼应了酒神颂歌中追求的前所未有的创造力与表达欲。姜文影片中有肆意挥洒青春的少年,有乱世中挣扎求生的农民,有迷失自我的男女,还有破马张飞的土匪,勾勒出一个个独一无二的鲜活形象,这些人物外化的癫狂宣告着对理性的反叛,表现出近乎酒醉的恣意烂漫状态。

《一步之遥》里的马走日显然不像个正常人:帮助权贵子弟洗钱的投机分子;花国大选上哗众取宠的主持;暗箱操作内定冠军的卑鄙小人;英雄救美的豪杰。对待武六,他可以是克制有礼的绅士;对待出卖过他的项飞田,又是不计前嫌的君子。他的行为逻辑不能用普世价值观简单定义,姜文本人也曾说马走日是一个“很莎士比亚”的人物。坦白讲,人性的真实和丰富就该是这样,偶尔忘却理智的感性与冲动,充满神经质的同时也饱含魅力。

(三)主观性的创作动机

姜文1995年第一部作品《阳光灿烂的日子》上映,2018年最近一部《邪不压正》上映,他担任导演的作品一共有6部,这对一个成功的导演来讲不算多,但平均每4年便推出一部质量上乘的作品并非易事。稳定的产出速度源自姜文自身澎湃的创作欲与表达欲,出众的作品质量来自于姜文在导演方面的创作天赋和真挚热爱。《阳光灿烂的日子》改编自王朔的小说《动物凶猛》,《太阳照常升起》改编自叶弥的小说《天鹅绒》,《让子弹飞》诞生于马识途的《夜谭十记》,《邪不压正》脱胎于张北海的小说《侠隐》。姜文的影片和文学作品总是有着千丝万缕的关联,很难分清是精彩的文学作品催生出他的拍摄欲望,还是他在借用文学作品框架传递创作意图。但无论哪种,都不可否认姜文的每部影片都深深刻着一以贯之的“姜文式”烙印。

姜文影片中的人物或多或少都有他的自我投射,他是《阳光灿烂的日子》中的马小军,是《一步之遥》里的马走日,某种程度上,他的影片是他的精神自传。他曾在采访中说:“马大三的事我说是我的自传,有人会说‘扯淡吧你!不是,马大三是我感受到的。我把感受到的要抒发出来。当时我35岁,我这35年来的人生总结是马大三。我找到这样的一个故事,表达恐惧、善恶、死亡和爱恨这些一直折磨我也一直梳理不清的东西。”[5]这是很多导演梦寐以求却很难达到的一种持续的创作状态。酒神精神就是这样一种好似随时能调动起整个情绪系统激动亢奋,有着释放不完的艺术冲动的状态。

结语

在电影创作上姜文导演一直试图将人的生存意义和社会环境联系起来,追问人与命运、与社会和世界和解的平衡点。姜文电影在风格上富含包容性,抛开本文论述的荒诞美学取向、隐喻伏笔设计及酒神精神这三个特性之外,还有诗性、后现代性和商业性等多种元素。事实上,姜文的创作思路受到社会经历、见解和认知等影响,是动态变化的,但姜文作为导演的创作初心从未改变,即用最真实的感受拍最真实的中国电影。

参考文献:

[1]邓芸芸.探析勃拉姆斯艺术歌曲中的悲剧性[D].长沙:湖南师范大学,2013:18.

[2]姜文.骑驴找马:让子弹飞[M].武汉:长江文艺出版社,2011:60.

[3]孙磊,陈淑娇,谭坤.隐喻蒙太奇在影视后期制作中的运用探究[ J ].美术大观,2013:4.

[4]陈炎.多维视野中的儒家文化[M].北京:中国人民大学出版社,1997:219.

[5]姜文,尚可.另类的电影神话——《寻枪》映前访姜文[ J ].新电影,200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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