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资江写意

2022-03-09 11:32:10公文范文
张强勇十月,我或行走于资江河畔,流连在山水之間;或翻检史籍,徜徉在故纸堆中。我不断地探访、追寻、叩问

张强勇

十月,我或行走于资江河畔,流连在山水之間;
或翻检史籍,徜徉在故纸堆中。我不断地探访、追寻、叩问,在时光隧道的深处照亮滔滔资水。我贴近她隐匿于时光深处的面目,而绝非满足于对生命的低回吟唱。这里是被岁月淘沥的风雅,一经缅怀的潮汐浸润,又将舒展所有干枯的皱褶,焕发出生命的盈盈绿意。

顺资江溯游而上,有支流柳溪,我站在一座废弃的石桥上,面东而望,林立的高楼簇拥着绵延起伏的青山,在青翠葱郁的林间偶尔传来几声悠扬的钟声,仿若就是缭绕耳际的梵音,我被悠扬旷远的天籁声响所震撼。清纯的和风从水面轻轻地吹来,一种超然物外的洒脱漫过心头,奔腾的山间溪水从桥边翻滚而过,远处一条破旧的渔舟静静地泊在对岸,夕阳穿过云层,从天际弥漫开来,洒落在柳溪中,洒落在渔舟上,更是增添了这里的静谧与安宁。

从石桥往西北方向近千米,在柳溪与资水相汇的拐弯处,有一座茶亭,供行旅歇肩而用,可惜没有很好地保护起来,已经倾毁,破损不堪。但是茶亭的石门还在,是弧顶的,石门的两边还有一个正方形的厚厚的石座,石座上蹲着一尊小石狮。茶亭的外围,是几间已经倒塌的土坯房,房子的地基隐隐约约地露了出来,应该是三四间房,一间是供守茶亭的人做伙房烧茶水做饭菜,一间是茶亭主人的住房,还有一两间是供过境行人歇息和住宿用的。我进入茶亭,一条百米长的甬道与过境的石板路左右相连,里面高大而空荡,凉风习习。附近的老人说:茶亭的甬道里以前有一张或者几张桌子,茶桌上会摆着陶瓷茶壶和茶碗。两侧还有长长的木凳或者石凳、竹椅可供来往的行人休憩乘凉,喝茶息汗,免费供应茶水。当然也有明事理的行人,喝了茶水,会从兜里掏出几个银元或铜板,放到桌上,忘了带的,忘了拿的,彼此都不会介意。过道的内侧还有一个木柜台,摆放一些日常用品,比如粗糙的汗巾、本地时新的瓜果和日用品,做些供远道的客人住宿吃喝的生意或是卖些零星日常用品,维持着茶亭主人的生计。

从茶亭到柳溪河边,是一条石板路,也是古时通往长沙的官道,不远处,有一座石木结构的风雨桥横亘在柳溪河上。几个慵散的匠人正在修葺着风雨桥,我走了过去,摩挲着桥上的木栏,木栏的颜色已经变得持成稳重,宠辱不惊。周遭已被风雨剥蚀,脚下的石板被岁月踏踩得油光发亮。这桥一定是很有些年代,有人说它建于明清之际,也有人说它建于清朝末年,我查阅《宝庆府志》等文献,都难以找寻到建造风雨桥的史料。当我在一堆荆棘丛中寻到一块倒卧的石碑,上面隐隐约约地记载着风雨桥的历史。桥始建于明隆庆年间(公元1567-1572),现存的风雨桥复修于清康熙年间(公元1654-1722),明初迄今,几近五百年。古桥“西通新化邑,东达长沙……时其创始也,石其墩而木其桥”。为三拱石桥,南北走向,桥廊上覆小青瓦,中间的顶部有重檐歇山顶。桥中有一个神龛,两边分别写着“手执青龙保太平,足踏赤兔履盛世”的对子,从字体和内容来看,应该是今人撰写。风雨桥中的过道与过境的石板路前后相连,是当时新化至涟源蓝田通往省城的交通要津,也是本地现存规模最大、历史最久远的石木结构的古桥。桥的东南方六七百米处,一座寺庙横卧半山腰,木鱼敲击的声响隐隐约约地传来,听不清寺庙的和尚或者尼姑在念着什么,但有丝竹入云,颇有“余音绕梁,三日不绝”之感,不由忆起杜甫的“锦城丝管日纷纷,半入江风半入云。此曲只应天上有,人间哪能几回闻”的神话般的景致。偶有土法制作的香纸和檀木的沁香扑入我的鼻孔,感觉到一种莫名的清爽。

柳溪的两岸有很多历史悠久的木板屋,板屋虽有些陈旧,但似乎保存着唐宋的遗韵与明清的木香。板屋很矮,触手可及,窗子也很小,采光通风不是很好。室内显得有些阴暗,早就没人住了,以前居住在木板屋里的人们早就在离溪不远的地方建起了新房。南岸是一所初级中学,放学归家的孩子三三两两,悠闲地行走在古道上,或嬉戏打闹,或指指点点,或哼着歌谣,或谈着趣事,脸上荡漾着童年的欢乐。清澈的溪水在碧绿的水草间滑行,水草仿若一条舞动的长龙,翻滚着灵活的身躯。对岸的石头上坐着一位躬身垂钓的老者,老者的目光久久地注视着西天的斜阳,仿若在想一个遥远的梦。

当潮湿的暮色自河面升起,渐渐收敛白日的喧嚣,沉入一片微凉的静谧。绕城而过的柳溪水,在悠长的蓝色波纹里,凫着一群群的野鸭。夕阳从遥远的群山投下最后一束金光,斜斜地涂抹在仿古的白墙朱红屋檩上。我穿过柳溪上的风雨桥,走进一条古老的街道,一排排的木板屋出现在我的面前,拐至街的尽头,有一座年代久远的木结构的小四合院。我站在一扇赭色的木门前,这是一扇老式的可以取下一张一张木板的门,大门左侧,开着一扇小门,门内厅堂光线幽暗,一条甬道通往屋子的深处。我一脚踏进去,踩着一个方形小石墩,穿过甬道,进入客厅。一个老婆婆牵着蹦跳的孩子,唱着歌谣向我走来。

有两位老人正在熬茶,一盏黝黑的瓷茶壶正吊在柴火灶上,火苗噗噗地朝茶壶上喷去。一张小小的八仙桌上摆放着几只青花小瓷碗,几碟小菜,蓝色印染的桌布,电视里正放着歌谣。我站在门边,为自己的冒昧造访而惶恐不安。老人脸上那温润的笑容将我的忐忑轻轻按下,很热情地拿出了手工擂作的家茶,和我一起慢慢地细叙着这里曾经的繁华。我摩挲着老人的双手,感觉着老人的友善,目光如炬,话语不多,有如寺庙里的智者,平静而安详。透过老人深邃的目光,可以看出饱经岁月的沧桑。在袅袅的茶香里,在咿咿呀呀的戏曲唱腔里,在窗外绕阳台而过的溪水潺湲里,尘封百年的历史被缓缓打开……

还是很小的时候,我就听爷爷说起他年轻的时候,从柳溪坐“乌篷船”到沙塘湾,然后放船出洞庭到汉口宝庆码头的事情。在我还不会说话的时候,还不怎么记事的时候,爷爷就将他所经历过的世事和见识到的风土人情讲给我听,一遍又一遍,直到我懂事,虽然我没有到过那码头,就已经在头脑中勾画出码头的模样。

我行走在资水上最险恶的茱萸滩,看到从石滩之上一泻而下的资水,看着由这般气势的资水所冲刷出的旋湾,禁不住联想到了资水上一个个码头,想象着码头的模样。既然是一个码头,地势应该是宽阔的,水势也是微缓的,水面不能太宽,否则难以为渡,最好还是有个弯儿,可以背风。有了这样的想象,我自然对领略码头的风采增加了几分迫切感。

我沿着一条石子路到达了资水的岸边,然后不停歇地沿着资水一路上行。我看到水面宽阔,风平浪静,偶尔有轮船通过,荡起一些皱纹般细细的涟漪,而且无声。就该如此,我想,从石滩的峡谷中奔流倾泻而下,湍急的河水是应该这么缓一口气了。迎接它的就应该是这宽广的平坦的舒缓的河床,它就应该这么缓缓地涌流,大自然就应该这么张弛有度地安排一切事物。

夕阳金色的光芒几乎平射在无边无际的河面上,没有波澜,细涟的河面没有人们想象之中的粼粼金色,反而是更加接近了沿河两岸的绿色。我仿佛听到了青石板上木屐的橐橐声,铁匠铺里叮叮咚咚的敲击声,货摊前讨价还价的喧哗声,吊脚楼茶楼酒肆的低吟浅唱。而今,在平缓的河面,是无论如何也让人想象不出这里曾经的热闹繁华和异彩流光,想象不出在河面上曾经演绎着多少或惊天动地或悲壮激荡的故事来。

老家的乡亲们大多会唱山歌,还有人将老家的山歌唱到了北京,唱到了中南海,唱到了毛主席的心中。我对传唱了数百年的山歌、随口念得出的歌词和曲调、熟稔得像三姑四姨般的旋律,以为不会有什么新鲜感的。不料,随着码头上老人嗓子的嘶喊、旋律的流动,我的情感开始起伏,心已经开始颤动着,竟有泪水在眼眶里渗出。

我是从爷爷那断断续续的口述和回忆中,才知道在资水上那传唱了百年的滩歌。记得我在少年时期,听过爷爷用尽全身的力气吼出来的滩歌调子,却远非是我老家少男少女相亲时的《十想》,或是情窦初开盼情郎的《十双鞋子》,或是郎情妾意吃禁果的《偷情歌》,没有那种你浓我情、耳鬓厮磨的软语柔腔。六千余字的《资水滩歌》,没有一个字眼是家长里短、琐碎小事,更没有那种阿哥阿妹的打情骂俏和男欢女爱的哀怨愁肠,有的是在残酷的生存环境中生命激荡的节律。

我有点奇怪。我明明常住在资水河边,怎么从来都没有听到如此高亢激越的声音,如此悲壮苍凉的号子,我在思考这简单的旋律和普通的歌词中蕴含的内容和思想。

资水滩歌,是放毛板船的船工和水手搏击命运的大悲大喜,是蚀入骨髓的吟唱和呐喊。无论是唱者还是岸上的附和者,都有一种扑面而来的冲击力,那是生命中的泣诉。也许并不需要有人来听,也不需要有人来欣赏,可是它却如山上的一株野草,在野蛮而又顽强地生长着。你仔细听,或者你就只欣赏歌词,就是对生活苦苦挣扎和悲痛的体验。

晚清时期,居住在资江沿岸的毛板船主和金牌舵主,会在头年的腊月,将造好的毛板船从资水上游的栗滩、大河滩、茱萸滩放空到沙塘湾,等到来年春潮汛起,将沙塘湾附近的煤、沙罐、土纸、矿石和茶叶等特产装运到毛板船上,放排到益阳、武汉。每当黄昏薄暮,落日沉入大地,天上暮云被落日的余晖烘烤,在充满了薄雾的河面,在黄昏景色的摇撸歌声中,毛板船聚集在开阔的江面,摇船人泊船靠岸,这是多么壮丽和激情的场景。等到把堆积在码头边的煤炭一担又一担地挑到船上,将放空下来的毛板船码得像一座一座的小山。那些早已在岸上喝醉了酒、吃油了嘴、铆足了劲的船工和水手,附着金牌舵主的歌词一齐唱响资水江面上特有的滩歌号子。在东家的吆喝、商家的期望、船工水手父母妻儿的眼泪中,那一排排装有煤炭、沙罐、土纸的毛板船,仗着春汛,似箭般地出洞庭,达汉口。

上下滩歌的歌词内容不同,但曲调大体相同,歌词多是舵主、船工和水手的即兴之作,也难以厘清歌词的来龙去脉。唱词均以一种发力时“嗬嗬,嗨”的呼号之声起头,随后的内容和曲调就不确定了,根据环境和水手的心情而定,把沿河风土人情、地理史料编入歌中。有随口编就的即兴新词,有村言俚语,亦荤亦素,平实易懂。歌时多为一人领唱,众人应和,分节反复,每节最后又以“嗨……嗬……嗨”的呼号之声为结。歌者和唱者的声律和音律根据放排时江面上的风险与人数,有对唱和轮唱,彼此间起承转合,唱完一个完整的段落,再循环往复。

《资水滩歌》来源于现实的生活气息中,它不是为了发表流传,也不是为了创作而创作,没有功利,没有任何的技术修饰,没有对社会的顾虑,是缘于放船时的艰难风险,是对生命苦乐体验的歌吟,是情感自然流露的芬芳,是舵主、船工和水手们应对大自然的直抒胸臆。只是现在会吟唱《资水滩歌》的人已经很少,濒临失传,我们在审视地方文化的价值时,将《资水滩歌》和山歌、民歌一起收集整理并使之能流传下来,于斯于理,当是居功甚伟。

资水不只是简单意义上的河流,它已日渐演变成蕴含深厚历史文化的人文之河,其汩汩而流就如那泉涌而出的文思,在湖湘大地上静静地流淌……

沿資水两岸的山径前行,路边的茅草高过人头,合抱大的香樟高耸云天,茶杯粗的老藤沿树而上,错杂交织,楠竹繁茂,杉树森森,太阳穿过茂密的树叶,照射在人行道上,形成道道光柱。断断续续的山间小道,沉积着一层或厚或薄的落叶,不时发出吱吱的细响,仿佛是走在一条布满诗文的路上,聆听过往文人的唱和。章惇,这位首开梅山的县令在《梅山歌》中描绘资江风物:“人家迤逦见板屋,火耕硗确多畬田……”在《过石槽铺》诗中:“瘴霭潜消瑞气和,梅峰千里沁烟萝……啼鸟丛篁传木杪,瀑泉碎玉激岩阿……”石槽铺是古梅山峒的核心地带,距资水仅二里之遥。及至开梅山建县后八百余年,左宗棠赠两江总督陶澍返乡联:“春殿语从容,廿载家山印心石在;
大江流日夜,八州子弟翘首公归”,极尽资水人物风流。

在资水中游的原宝庆府大同一度凤冠三湘,泽被后人,是湖湘读书人的神往之地,它雄踞在新邵、冷水江的坪上、三溪桥、麻溪和沙塘湾地域。同治二年(1863年),在新化县训导高映澜、贡生游裔铎的倡导之下,成立大同镇宾兴会,当时的县令鲍聪,温文尔雅,喜欢与读书人打交道,以提携学子和振兴学风为己任,欣然提笔写下一篇遣词优美的批文:“伏望士林鼓舞,咸怀瑾而握瑜,从此仕版联登,益捐金而抵璧,各承创始之心,克美图终之策,洵堪嘉尚,窃所欢欣。”清代科举,以会试为例,参与者都是举人,已经有了一定的社会地位和经济实力。但即便是他们,进京参加考试,由于时间长费用大,也需要家族、达官的资助方可成行。到了京城,大多只能住在免费的家乡会馆,条件非常简陋。因此,宾兴会的这笔费用,对于资助宝庆府邑的学子和提振学风,作用犹显重大。及至后来兴办的大同学校就是这个宏伟愿望的唯一载体。从开始的大同义学,到后来的大同高等小学堂,一直到后来的大同中学和现在的新邵二中,一百多年来,它一直坚定地承载着这个使命,默默地践行前人的希望,成绩斐然,弦歌不辍,未曾令人失望。晚清民国时期的大同学校,培养出了翰林钟希竹、国民党元老曾杰、毛泽东的老师张干、湖南最早的媒体人李抱一、辛亥革命先驱周来苏、苏鹏、谢介僧、中共湖南省委早期重要领导人张学琅、世界著名女作家谢冰莹、国民党高级将领张湘砥、唐星、谢贯一等人……当这个璀璨的“大同人才群体”闪耀于资江水岸的边陲之地,并照亮一段稍显灰暗的历史时,高映澜们在一百六十多年前描绘的宏大的“大同气象”,依稀在一个仍然离乱的时代里神奇地得到了实现。

资水河畔的沙塘湾,是一个有着悠久历史的古镇。建于明清的民居、宗祠、学宫、文庙等古建筑仍保存在资水南岸一隅,除了土垒的墙垛不堪岁月的淘洗,已成了夕阳中的断壁残垣。而偏居一隅的文庙因为地缘上的原因得以保存,一种在明清时习见的建筑也因此而为现代人所宝贵,成了今人缅怀和瞻仰前人智慧的一种不可替代的文化符号。

资水岸边的文庙,进门是气势宏大的棂星门,然后是泮池,清代生童进学为生员后,必须经过泮池进入文庙拜祭孔子,因此童生进学又称“入泮”,进入文庙后,背对着来访者的是一方戏台,现在还保存完好,戏台两旁是乡贤名宦祠,再进去是贤祠堂,供的是孔子的徒弟。最后是文庙主体建筑“大成殿”,是供奉孔子的地方,可惜已经没有了孔子的塑像。

随着文庙留下来的,还有前人宝贵的建筑技巧和智慧。令人眼花缭乱的斗拱是中国建筑史上的奇迹,它对于力学的完美利用,即使今天的建筑学家也不能完全理解。一个一个的木件,在不经外力连接的情况下支撑起了一座宏伟的建筑,真是不可思议。这里的棂星门和大成殿的屋檐下,密布着许多这样的木件,重叠,紧凑。还有由数千块砖雕组成的巨大照壁,以及那些轻盈灵巧飞舞流动的檐角,整个文庙就像一个原生态的建筑展,与现代的笨拙单调的建筑形成了鲜明的对比。前人智慧以一种沉默的方式调侃着我们引为骄傲的现代文明。

登楼远眺,资水环绕,远山如戟。资水沿岸开发的仿古景点,得其貌,遗其神,优孟衣冠,索然无味,竟不如这座在资水的涛声里战战兢兢、萧瑟飘摇的古建筑。走在戏台上面,可以明显感觉到它不堪重负的颤动,却给人一种历史的真实感,一种从时间深处生发的亲和力,一种与过去神秘而心悸的互动。

我走在上面,竟然不是恐惧,而是感动。

只是可怜了无数的先哲贤人,一生啜饮着资江水,生前盛誉,身后寂寞,“蓦地黑风吹海去,世间原未有斯人。”谢玉芝,光绪辛卯举人,晚年自号资滨樵者,先后在新化资江、邵阳图南等书院任过山长。他的小女儿谢冰莹,中国近代史上第一个女兵和女兵作家,代表作《女兵自传》;
李抱一,一九一五年在長沙创办《大公报》,湖南著名的新闻工作者;
苏鹏,辛亥时期革命活动家,晚年自号柳溪遁叟,辑有诗文集《海沤剩沈》。

资水沿岸的先贤,一个个鲜活的名字和身影在我的脑海中闪现,他们生活的时代远非我们所能想象。除了要躬耕稼穑,熟读诗文,还要过五关斩六将博取功名。若是几次考试不中,即便是殷实之家,也会花光家中钱财。资水顺流而下,又有多少贫寒士子的读书梦如同资江上那一个个滩头,被激流击打得粉碎。我翻检着资江两岸众多的族谱,记载的是一个个成功读书人的名字,千里资江,文脉不断。从秀才到翰林,从举人到状元,造就了资水两岸读书人的精英群体。而那一群群落第的书生,是失意的,可是这份失意,却无人可诉说,陪伴他们的,只有资江水面上那简陋的乌篷船和那永不熄灭的孤灯。

寻访资江,品读着古人留给我们的文字,领悟着资水的灵动与淡雅。溯江而上,犹如步入长长的山水画廊,墨绿青翠的两岸风光,秀澈清莹的碧水蓝天,纯洁而清新的江风,我不禁由衷地感叹:这才是我们永远的家园。

责任编辑:胡汀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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