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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抑郁这件事上,你并不孤独

2022-03-16 11:52:29公文范文
我是“抑郁研究所”的所长,我叫任有病。2018年1月,在北京安定医院抑郁症门诊,我拿到了一张诊疗单:

我是“抑郁研究所”的所长,我叫任有病。2018年1月,在北京安定医院抑郁症门诊,我拿到了一张诊疗单:“重度抑郁症,中重度焦虑症,伴随严重自杀倾向,建议立刻住院治疗。”

置身于车辆川流不息的城市街头,任何一个擦肩而过的陌生人都让我精神敏感,一张张人脸在我眼里无限放大,显得无比突兀。我感到前所未有的恐惧、绝望、无所适从——“抑郁症为什么会发生在我身上?”

究竟发生了什么,让我陷入抑郁的泥潭里不能自拔?

不记得从哪天开始,我频繁地做噩梦,重复着童年被父母家暴的画面,一次次从心悸中惊醒痛哭。醒来后失魂落魄,大脑越来越迟钝。反复的梦魇、失眠、耳鸣和神经衰弱……我一天比一天更没力气起床洗漱,在电梯里也会随时睡着,过马路时回想起昨夜的噩梦,瞬间就失去控制身体的能力,惊恐发作,全身木僵。

我以为只是神经衰弱,就去三甲医院挂了睡眠科。结果去的所有医院都把我转去了精神科——医生告诉我,是重度抑郁症。

临近春节,我不得不回到病源般的家乡,心情如同在给自己的童年奔丧。我把诊疗单发给父母,还把“常年被家暴”的病因打上了马赛克,以免他们自罪自责。

生长于革命年代的父辈人当然不会买抑郁症的账,我爸当着亲戚们的面指着我骂:“丧着这张脸给谁看?有你这样的女儿是我这辈子最大的耻辱。”这种对过去完成时的自我否定,将我的生命意志摧毁殆尽。

那是人生中最难熬的一个月:坐错地铁,在楼梯上摔倒,记忆力快速衰退,在神经性贪食和厌食的两极奔走,我变得害怕人群,越来越不敢出门。

除了抑郁症本身的躯体症状之外,抗抑郁药物的副作用让我手指震颤、心悸绞痛。我几乎不能正常工作,每工作1小时,就不得不躲进卫生间里哭20分钟。即使白天强撑着把工作做完,晚上回家也要靠在沙发上流两个小时的眼泪。

抑郁像是大脑在发高烧,痛起来像手握一块烧红的炭,被灼烧得皮开肉绽,在麻痹和烫醒后再次撕裂伤疤中循环。无法忍受的时候我甚至想,是不是死亡才是越狱的唯一方式?

现实生活中,大家都在过各自的难关,而我被囚禁在噩梦的监牢里,日复一日、年复一年地如同西西弗斯般重复着苦难劳役,刑期望不到头,巨石却张牙舞爪地要把我压至干瘪。我质问自己:活着的意义是什么?

每天走上街头,我都在想:如果现在倒下,下一秒被车撞死,也不会干扰到谁吧?既然如此,为什么还要苟活着?我极力掩饰着糟糕的状态,可愈是想掩盖,就愈是捉襟见肘。我为自己的存在感到深深的羞耻。

亲近的朋友问起我为何面对日常生活如此紧张,我低着头承认自己的抑郁问题,怯懦得像只鹌鹑。朋友如释重负地朝我笑着说:“原来是抑郁症啊,我前女友也得过。”

那段日子朋友们怕我出事,每晚接力给我打电话。有一天我觉得所有的眼泪都流干了,他们依然不挂电话:“不想说话可以不说,哭一会儿也行,我等你哭累睡着了再挂。”

“为什么要为一个病人浪费这么多时间?”

“因为你值得。”

这五个字击破了我一直信奉的“价值交换是一切关系的尺度”。他们无条件的陪伴和不求回报的善意,让我重新建立起自己值得被爱的底气。是他们浪费在我身上的时间,使我变得如此珍贵。也让我明白,此刻沉稳睡去,明天能够再醒来,就是生活当下的意义。

除了日常服药外,我也接受了心理咨询。有一次咨询师问我:“你能够原谅谎言欺骗,原谅施暴者和伤害你的人,为什么不能原谅你自己呢?”

我终于停止了自我审查:被伤害并不是我的错,不必为抑郁症而自责。我开始惯着自己,专注于感受快乐:写诗,读剧本,弹琵琶,夜间漫步,玩诗词接龙。不吝啬为取悦自己而倾注时间,“无意义”成了我的出口。

在“无意义”的时光里,我的感受从物理空间和现实苦痛中抽离出来,迟滞了很久的思维渐渐活跃起来。我变得想要探究美学,享受阳光和食物,尝试生命更多的可能性。我知道,我又活过来了。

在孤独这件事上,我们并不孤单。

抑郁症不是丧,而是在所有值得欢欣的时刻都丧失了快乐的能力。对抑郁症患者说:“想开点,正能量一点。”就好比对秃头的人说:“请你的发际线振作一些吧。”

“你都会得抑郁症,那些先天残疾的就不要活了。”

“谁还没有点压力,动不动就得抑郁症也太矫情了。”

2012年,一个叫“走饭”的女孩用生命的结束引发了社会对抑郁症的关注。人海中,还隐藏着无数个“走饭”。他们没有住院,没有哭天抢地,只是日复一日地同紧追不舍的黑狗打着疲劳战,用“没关系,我可以,我还好”去回应“正能量暴力”。

公众语言环境似乎到了一个谈抑郁色变的临界点。躁郁症、社交恐惧症这些精神病理学名词被焦虑营销催化,语言纯洁性流失后,更像一块狗皮膏药的标签。

我分享了自己的抑郁康复日记,收集身边病友们的治疗历程,学习研究用求生本能去对抗求死倾向。每天都有很多病友来找我,渐渐地,散落的孤岛开始汇聚在一起,构建出“抑郁研究所”这个属于病友们的栖息地。于是,我在网络上创办了“抑郁研究所”。

对抑郁症患者来说,每天睁眼醒来,就像是又开启了一场马拉松。不知道跑了多远,不知道什么时候到达终点。但马拉松的意义不在于输赢,而在于奔跑。

在一次次自我挣扎的深渊里,互相救赎的悬崖边,每一次打卡,都是病友们最大的努力:活下来,就是这一天里最伟大的事情。

“嘀,幸存卡——今天是我确诊抑郁症的第40天,我已经12小时没有想自杀了。”

“嘀——今天是我抑郁的第二年零20天。我此刻好想死,但是我还在坚持活下去。”

……

抑郁作为一种不适感,是人体的自我保护机制,它是我们走向死亡的缓冲区。提醒你不得不停下来去反思:过去我同自己、同世界相处的方式,是不是哪里不太对?

“抑郁研究所”,就像一座精神康复学院。希望你从这里康复离开的那天,不必再为抑郁羞愧,而是觉得“我毕业了”。回望这段经历,能平和地接受“抑郁曾经是我的一部分属性”。

从来没有标准能定义我们生活的输赢,在你跑累了的时候,让我来帮你拍拍身上的尘土,一起席地而坐:“不如我们看会儿星星。”

(本文选自图书《在抑郁这件事上,你并不孤独》序言,有删节)

图书简介

《在抑郁这件事上,你并不孤独》是一本陪伴泛抑郁人群的心理故事读物。2018年1月,该书作者被确诊为重度抑郁症,她在康复过程中目睹和倾听了许多抑郁患者的故事,深受触动,康复后她创办了“抑郁研究所”。书中记录了16个打动人心的抑郁故事,他们中有年轻创业者、产后妈妈、当红网络主播、富二代、留守儿童等。他们讲述着自己的真實抑郁经历,从患病到康复,希望这些故事,能带给读者勇气和力量。

作者简介

所长任有病,本名任可,抑郁研究所CEO,25岁入选“福布斯亚洲30位30岁以下精英”,成为2020“医疗科技”榜单最年轻的上榜者。她重度抑郁症康复后,创办了抑郁患者互助社群:抑郁研究所,全网约百万受众,通过患者社群、公共教育,提供内容科普、抑郁测试、康复课程、线下活动等解决方案,持续推动抑郁康复领域的进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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