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件棉袄

谢涛

我一直觉得，我的母亲和我之间，隔着一道大大的深沟。母亲跨不过来，我也走不过去。

其实母亲很关心我，小到我用的每一本作业本，大到我吃的穿的，都是她一人操心。一天，母亲为我买了件昂贵的棉袄，可那件棉袄的款式却让我不太敢恭维，它跟我这种年纪一点都不搭，总感觉像成年人穿的。母亲把棉袄送到学校给我时，我就下定决心不在学校穿，回家再穿。可冷空气骤然入侵，那几件薄薄的卫衣已经撑不住了。无奈之下，我只好拆开那件棉袄的包装，硬着头皮在宿舍里试穿。走到镜子前一看，我被吓了一跳：那还是我吗？我几乎想都不想就直接把棉袄脱下来了。可走出宿舍门我就后悔了。凛冽的寒风直往我身上刮，我的双腿抖成筛子，牙齿也在咯咯作响。我只好又回到宿舍，神情复杂地注视着那件棉袄……

最终，我硬着头皮穿上了那件棉袄。当我穿着棉袄出现在教室门口的时候，全班同学看我的眼神充满了怪异，空气凝固了一会儿，最后化作哄堂大笑。我站在那里难堪不已，眼泪最终还是不争气地掉下来了。我沉默地回到座位，一声不吭……

多么难熬的一周。终于熬到了星期五，回家后，我彻底爆发了。

“你能不能不要管我了？”“我不喜欢你管我这管我那，你做的那些我都不喜欢！”我朝著母亲吼道。

母亲坐在椅子上愣愣地看着我，嘴里嗫嚅了几下，还是开口了：“我怕你在学校着凉。你没有带厚的衣服去，再加上你周末不回来，我才买的……”

母亲的声音越来越小，最终听不见了。她像个犯了错误的小孩子，低下了头。我的双眼被母亲的举动刺痛了，滚烫的液体在眼眶里打转。我转过身，快速揉了一下眼睛，快步回了房。末了，我还甩出一句：“别来烦我！”

门关上的那一刻，我的泪像决了堤的洪水，源源不断地往外涌，声音渐渐从抽泣变为号啕大哭。门外，是母亲不住的道歉声。

那件事以后，我跟母亲之间似乎有了更难以跨越的距离。

又是一年寒冬，我翻出了去年那件让我嫌弃不已的棉袄。站在镜子前，我盯着身上的棉袄直发愣：深灰色，长至我的膝盖，很温暖，质量也很好。

其实，经过那件事后，我也渐渐明白：虽然，那件棉袄不好看，但它却是母亲对我深沉的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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