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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设色角度解读李贺《雁门太守行》

2022-08-01 15:21:02公文范文
唐代诗人李贺,字长吉,中唐浪漫主义诗人。李贺的诗作想象奇幻瑰丽,善于引用神话传说,后人将其与李白相提

唐代诗人李贺,字长吉,中唐浪漫主义诗人。李贺的诗作想象奇幻瑰丽,善于引用神话传说,后人将其与李白相提并论,有“太白仙才”“长吉鬼才”之说。南宋诗人陆游也曾称赞李贺的诗:“贺词如百家锦衲,五色炫耀,光夺眼目,使人不敢熟视,求其补于用,无有也。”《雁門太守行》是李贺的代表作之一,其中“黑云压城城欲摧”更是成为千古佳句,其中的写作特点也极具李贺个人风格。

一、战争诗的颜色词选用

《雁门太守行》描绘的是战争场面,严格说来应该属于边塞诗。唐代诗歌繁盛,各种诗歌流派几乎发展到顶峰,边塞诗同样如此。边塞诗大多侧面描写战争,直接描写战争场面的并不常见,并且形成了特定的色彩风格。

比如,初唐杨炯《从军行》:“烽火照西京,心中自不平。牙璋辞凤阙,铁骑绕龙城。雪暗凋旗画,风多杂鼓声。宁为百夫长,胜作一书生。”烽火、铁骑、雪、旗、鼓等皆为边塞特有景物,边塞诗中常见。唐代边塞诗人王昌龄作有《从军行七首》,直接写及颜色的有“关城榆叶早疏黄”“黄沙百战穿金甲”“红旗半卷出辕门”“胡瓶落膊紫薄汗”,这四种颜色分别分布在四首诗中,每篇诗作直接写颜色的最多只有一处。边塞景物自有其苍茫、辽阔、悲壮之美[1],意象出则气氛出,一般无需诗人刻意对颜色进行加重描写。因此,边塞诗中的颜色词语多为意象自带色彩,如红旗的“红”、白雪的“白”、黑山的“山”等,李贺《雁门太守行》以浓重的颜色词语写战争场景在边塞诗中也属标新立异之举。

所谓颜色词,就是表示颜色的词语。一般来说,诗人写诗仅需客观描述现实之物的颜色,如上文所说的红旗、白雪、黄沙等景象中的颜色词均为实指。但在李贺的眼里,颜色不再停留于客观色彩,而是经过诗人之眼睛的过滤与折射呈现出姹紫嫣红之色。干涸的血迹本是红色发暗,苍凉悲景却以“燕脂”(胭脂)这一温柔乡之暖语描述,突兀之下又横生强烈对比,衬托出战争的无情与冷酷。因此,陆游说李贺“设色”之“设”字用得极妙:李贺诗中缩写颜色介于现实和虚幻之间,散发出亦虚亦实奇幻效果。以“燕脂”(胭脂)形容战场上干涸的血迹,既立足于血迹暗红这一现实,又想象出春闺梳妆的胭脂,虚实变幻对比之间营造出强烈的诗歌氛围。

二、“五色炫耀”之色彩分析

《雁门太守行》全诗直接写颜色的词语有:黑、金、紫、红、黄。明末清初文学家毛先舒《诗辨坻》说李贺的诗“设色浓妙”[2],这首诗中直接写到的五种颜色都是浓色,证实了“设色浓妙”之“浓”,而其中的“妙”则需要细细品鉴后方知。

(一)从色彩常规角度分析

1.常规色的非常规使用。

《雁门太守行》描写“甲光向日”的“金”“半卷红旗”的“红”“黄金台”的“黄”都为常规色彩。如唐代王昌龄《从军行七首·其四》中“黄沙百战穿金甲”同样以金色形容铠甲,《从军行七首·其五》中“红旗半卷出辕门”以红旗半卷形容夜袭行军,李白《经乱离后天恩流夜郎忆旧游书怀赠江夏韦太守良宰》中“揽涕黄金台,呼天哭昭王”也以黄金台表示封建君主。

2.非常规色的大胆采用。

对“黑云压城城欲摧”中黑云的理解历来多有争论,一说黑云指自然实存之景象,一说抽象为“军精”“城气”。这一争论的根源同样在于对李贺诗中的实际与想象的难以确定。从实际的角度看,黑云就是黑色的云,就是我们常说的乌云,乌云入诗为黑云也属常见。比如宋代诗人苏轼《六月二十七日望湖楼醉书》中写道“黑云翻墨未遮山,白雨跳珠乱入船”,黑云与白雨都对自然的乌云和雨进行了诗化加工,但总体上仍然没有跳离现实太远,也不会产生理解上的偏差和争论。

李贺《雁门太守行》中“黑云”的现实基础是敌军大举来犯,万马奔腾卷起的烟尘遮天蔽日,在上空形成一朵大大的乌云。这种黑云为实存之景的说法遭到许多人的反对:乌云跟后句的日光照金鳞相冲,不足以取信。宋代王安石曾批评此句:“方黑云压城,岂有向日之甲光?”后人又反驳王安石不知兵,“日晕两重黑云”的景象确实存在[3]。其实,这两方以自然中是否同时存在一边“黑云压城”一边“甲光向日”两种截然不同的景象,实在是走入了误区。李贺跟王勃一样英年早逝,他本人并没有参军经历,也就无从见识战争场景,这首诗实际是诗人的想象之作。在想象中,一切都是可能的。当然,诗人的想象同样要建立在合理的基础上。敌军来犯卷起烟尘,空气中的尘埃等杂质多了确实很容易形成乌云,学习过物理知识的现代人都能理解这一点。对守城一方来说,空气中的尘埃等浮游物不多,所以仍然是晴朗天气,金色的日光播洒自如。

除了“黑云压城城欲摧”为石破天惊之语,“塞上燕脂凝夜紫”在颜色设计上同样十分新颖大胆。从而让整首诗都显得颜色深沉亮丽,又不失沉重浓郁的风格。

(二)从色系异同角度分析

1.同色系之色。

黑、金、紫、红、黄五色中金与黄为同色系,但在使用时金与黄却有着微妙的区别:金比黄色彩上更亮丽一点,多用于暖色调;黄比金暗淡一点,多用于客观描述或冷色调中。

岑参《走马川行奉送封大夫出师西征》中“君不见走马川行雪海边,平沙莽莽黄入天”以黄表沙色,写出了苍茫雄浑之美,但色彩基调仍然偏暗淡。李贺更偏爱深色与亮色,即使同样的暗淡色系,也会选择相对明亮的颜色词。因此,“甲光向日”的微光被渲染成金光,造就出“金鳞开”的视觉效果。金鳞的字面意思是金色的鱼鳞,常借指鱼,如唐代温庭筠《照影曲》有“桥上衣多抱彩云,金鳞不动春塘满”的诗句。李贺将将士的甲衣想象成金色的鱼鳞,不仅需要极高的想象力,在色彩上也进行了色调的加深处理,也开了甲衣金鳞的先河。宋代诗人欧阳修《送薛水部通判并州》中就写道:“玉麈生风宾满坐,金鳞照甲士如林”。

2.对比色之色

黑、金、紫、红、黄五色中紫与红为对比色,因为“塞上燕脂凝夜紫”的紫色是由燕脂(胭脂)在夜色的掩映下形成的,追根到底应为暗红色,与红属于同一色系的不同对比之色。相比红旗明艳纯净的红色,塞上征战留下的血迹干涸后呈暗红色,红色之中带上了泥土的黑黄色。胭脂的颜色虽然也有暗红,但与泥土上干涸的血迹仍有着明显区别,尤其胭脂出现在温柔春闺里,与塞上征战场景相隔十万八千里,一般人难以从征战干枯的血迹想到胭脂。“诗鬼”李贺想常人之难想,写常人之难写。用胭脂形容血迹似乎又意外地恰当,胭脂是凝固的膏体,液体状的血液渗透进塞上的泥土中的状态与膏体在状态上格外相似,而在夜光朦胧中,色泽上的些许差别也被掩映起来,让这个比喻突兀转为贴切,并让人生出无穷的联想。

唐代诗人陈陶《陇西行四首·其二》“可怜无定河边骨,犹是春闺梦里人”,战场上流血牺牲的将士,大多是家中亲人期盼着的秦人,想及此处,怎能不令人悲从中来!因此,后人评点认为此句“夕阳塞紫,满目悲凉”[4]。

《雁门太守行》的色彩還在不同色系之间展开浓烈的对比。黑、金、紫、红、黄五色分别属于黑色系、黄色系和红色系,都系浓色。敌方为黑色直压城门而来,我方为金色,黑色与金色的不同色彩暗含着鲜明的情感态度:黑色代表着对敌人的浓浓的厌恶,也意味着对方行为的无道;金色象征着我方的堂皇正道,抵抗侵略、驱除鞑虏是保家卫国的正义之举。不同色系的动作方向也对比鲜明,黑云压城带来的是满满的压力和压迫之感,金鳞开带来的是轻松的舒张与淡然之感,一张一弛之间显现出不同的精神状态也在进行无形的对比,写出了战事一触即发的紧张局势,以及蓄势待发的战意昂扬。之后写夜袭时,李贺再次将紫色与黄金色进行对比,紫色的底色是暗红的血迹,与耀眼的黄金色之间的色系对比依然强烈。在苍茫的塞外夜色中,血迹干涸成暗紫色,而心中报效君王的“黄金台”反而愈加光彩夺目,一明一暗对比出将士誓死报效国家的忠勇之心。

三、“光夺眼目”之光彩赏鉴

盛唐诗歌用色雍容华贵、富丽恣意,晚唐诗歌用色加入了更多人工考究与搭配,多了一股雅致清新之意。李贺生在中唐时期,他在诗作中开始有意识地搭配各种不同的颜色,但仍集成了盛唐流传下来的华贵富丽的风格,形成了一种介于盛唐与晚唐之间的独特用色风格。不同的色彩对于诗歌画面构成有着直接影响,不可否认的是,李贺诗作中新奇大胆的设色使得其诗歌画面更加艳丽多姿,对读者的情感冲击也更加剧烈。然而,无论用色风格如何,其都是为诗歌表情达意服务的,李贺的设色对于状景、抒情起到了特殊的效果,值得我们推敲体悟。

(一)五色浓艳,渲染氛围

边塞诗中色彩多为边塞景物自由颜色,主要用来表现环境、天气与人物特征等。而边塞辽阔的地形、粗犷的景物、豪迈的人物都决定了边塞诗的底色趋于苍茫单调,而李贺反其道而行之,在单调的边塞景象中添上了浓墨重彩的几笔,迥异的写作风格渲染出诡谲艳丽的边塞战争图景。

《雁门太守行》全诗主要分为两个战争片段,一是“黑云压城”与“甲光向日”的两军对垒图景,二是秋夜奔袭场景。两军对垒图景的氛围上文已详细分析过,现重点分析秋夜奔袭场景中颜色对氛围的渲染作用。

“角声满天秋色里”一句从听觉与视觉上渲染出悲凉的氛围[5],陆游《秋波媚·七月十六日晚登高兴亭望长安南山》“秋到边城角声哀”描写了相似的场景,可见秋色加哀角更容易激发出人的悲伤情怀。“塞上燕脂凝夜紫”写战争创伤,更是加重了这种沉重的氛围。最后“报君黄金台上意,提携玉龙为君死”却为之一振,用黄金台的耀眼光芒冲散了前文“凝夜紫”的沉闷氛围,以主动为国效死化解了前文被动为战争流血写生的哀愁,也将全诗的基调定格在黄金台的耀眼流光中。可以发现,诗中的氛围随着颜色的转换而一波三折,从“黑云”的凝重氛围转入“金鳞”的舒张昂扬,从秋色里“凝夜紫”的沉重悲凉转入“黄金台”的豪迈进取。

(二)五色辉映,融入情感

随着五色转换全诗的氛围在变化,诗人的情感也随之波荡起伏。从心理学角度看,色彩并非孤立存在的,而是与环境和人的心绪息息相关,并随时运动变化着。唐人写诗善用五光十色、流光溢彩来表达欢乐的情感。

如李白《客中作》“兰陵美酒郁金香,玉碗盛来琥珀光”,即使是羁旅乡愁的客中诗作,也因多种欢快色彩的使用而显得豪迈不羁。哪怕是悲寂主题的诗作,用了多种颜色点缀后,愁绪也仿佛飘散了些许。比如,王维《山中》“荆溪白石出,天寒红叶稀”本是描写初冬山行时的景色,因有了“白石”与“红叶”的亮色点缀,可以体会到诗人心头的那一抹活泼的跃动。

《雁门太守行》以“黑”表达严阵以待的紧张之情,以“紫”传达沉重哀切的悲情,最后汇聚为“黄金台”的振奋之情。前半段色彩浓郁的“黑”“紫”占据着情感的主导,带给人一种凝重压抑的情感体验。“霜重鼓寒声不起”虽然写的是霜重,其实沉重的是夜行军的心情,这份沉重的心情也透过诗作传达给读者。

《中晚唐诗叩弹集》陈赞道:“虽士气已竭,鼓声不扬,而一剑尚存,死不负国。皆极写忠诚慷慨。”如果用音乐来表示情感,随着奔袭风霜声逐渐低沉,半卷的红旗也失却了以往的活力不再翻滚舞动不息,人的心情也在沉闷的行军途中低落起来。乍然间,黄金台上忠君报国的誓言如银瓶乍裂一般想起在心头,音乐声陡然间转为高亢昂扬。景动而心动,心动而情动。总之,从“黑”到“紫”是情感从紧绷到松懈的过程,而从“紫”到“金黄”中间经历了“红”之半卷的缓冲又再次低落下去,最后刹那间又转为高亢,其中的情感起伏扣人心弦,让人忍不住拍案叫绝。

陆游以大诗人的敏锐捕捉到李贺诗中的精髓之处,所说的“五色炫耀,光夺眼目,使人不敢熟视”道出了李贺作诗工于设色的精妙。边塞诗本以苍茫辽阔的单调之景示人,自李贺《雁门太守行》后,塞上风景便被涂抹上点滴亮色。同时,边塞诗中的氛围一扫以往的沉闷疏阔而是变得艳丽诡谲,营造出一股别样的画面美感。随着景色的变化诗中的氛围也焕然一新,诗人在其中表达的情感也更加丰富而富有层次感。

参考文献:

[1]李艾璘.谈统编教材背景下教师的文本解读视野——以《雁门太守行》为例[J].语文教学通讯,2021(02):65-66.

[2]徐德湖.在意象品析中发展言语思维——《雁门太守行》教学谈[J].中学语文教学参考,2020(20):43-45.

[3]郑梅英.挖掘古诗词美学资源 提升中学生写作素养——兼谈李贺《雁门太守行》的教学[J].新课程(中),2019(06):106-107.

[4]林媚,徐紫云.从李贺诗歌的诡谲意象看中唐险怪诗派之流变[J].哈尔滨师范大学社会科学学报,2017,8(06):104-107.

[5]李珍.论唐诗之美感特质与世变的关系——以李白、李贺、李商隐对同一物象不同意象的创造为切入点[J].文学界(理论版),2010(07):105-107.

张昕,山东省威海火炬高技术产业开发区神道口中学教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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