国外视频论文的教学、创作及启示
摘 要：视频论文是一种用视频方式来表达论文观点的新文体，但是在国内影视艺术专业的实践训练和课程设置中还不多见。对国外高校影视艺术专业视频论文的教学、创作发展现状进行研究，梳理国外高校影视艺术专业的视频论文创作规范、环节设置和标准体系，可为国内高校影视艺术专业的视频论文的教学和实践提供借鉴，为影视艺术专业践行“大实践观”提供新的思路和举措。
关键词：视频论文 实践训练 环节设置
视频论文（Video Essay）是美国大学影视艺术专业呈现多媒体项目和作业研究成果的常见方式。在俄亥俄州立大学、肯塔基州立大学、丹佛大学和佛罗里达州立大学，很多课程需要学生提交視频论文作为结课作业，这些视频论文要求将编辑、写作、修辞学以及数字和媒体研究相结合;有些高中生在申请大学时也需要提交视频论文。[1]为促进和帮助学生视频论文的创作，很多大学都设置相关服务，包括实体中心提供帮助、学校网站提供指导以及开设相关课程。比如澳大利亚伊迪丝·考恩大学[2]、美国奥古斯塔纳大学的米克尔森图书馆网站[3]等都为师生提供了详尽的视频论文创作指南;在对美国30所主要大学的课程进行的一项调查发现，这些大学几乎都开设了视频论文或“用视频写作”“多媒体叙事”等与之相类似的课程。另外，为配合视频论文的创作，还出现了许多专门刊载相关研究成果的在线杂志，如由美国西北大学主办的《三季刊》（TriQuarterly），每期刊载五篇视频论文和一部电影诗歌，又如《电影档案》（The-Cine-Files）、《电影杂志》（Cinema Journal）、《欧洲媒介研究杂志》（NECSUS）等也都是以刊登视频论文为特色的杂志。
在国内，影视艺术专业学术论文还是以传统纸质论文为主，视频论文不仅未被纳入学位论文的考核范围，在日常的训练和课程设置中也不常见。本文梳理国外高校影视艺术专业的视频论文创作规范、环节设置和标准体系，对国外高校影视艺术专业视频论文的教学、创作发展现状进行研究，为国内高校影视艺术专业的视频论文的教学提供借鉴。
一、视频论文的概念与发展概况
视频论文是一种用视频来表达论文观点的新文体，它创造性地整合应用图像、音频、视频、文本等视听材料来形象化呈现一个研究或探究某个主题。[4]视频论文将论文写作、视频艺术、数字媒体研究和学术理论相结合，通过视频社交平台发布和传播，促进学术论文从文本转向可视化。视频论文一般是5～15分钟的短视频，不但可以提升学生视频创作的技能，而且迎合网络时代的微视频文化，以符合时代传播特点的方式让受众理解论文的主要观点，扩大作品的传播范围。从影视艺术专业的学习和实践来看，视频论文能将学术研究中抽象的概念、理论或电影电视中的具体情节设置、技巧运用有针对性地呈现出来并加以研究，还能加深学生对学术理论的理解和掌握，是有效促进深度学习的一种方式。
有学者研究视频论文的发展史，认为其经历了电影论文（Filming Essay）、论文电影（Essay Film）和视频论文三个不同的发展时期。第一阶段（1909年到20世纪40年代）的电影论文起源于纪录片和先锋电影，比较鲜明地抒发社会意见或表达某种文化态度;第二阶段的论文电影起始于克里斯·马克的《西伯利亚来信》，大约结束于20世纪90年代，诞生了帕索里尼、达尔、亚历山大·克鲁格等导演和一批短则几分钟、长则数小时的经典作品;第三阶段的视频论文诞生于互联网时代，短小精悍、混剪创作，多以研究电影创作为主题，大都发布在“油管”（YouTube）、维密欧（Vimeo）等平台。[5]
二、视频论文的分类与优势
（一）视频论文的分类
目前运用在影视艺术专业的视频论文主要有两类。第一类是以传统书面论文为主要呈现方式，在其中穿插音视频材料，通过文字、图表、音视频等元素的合理搭配，丰富论文的表现形式，扩展论文的信息容量，也更利于读者理解。第二类是以视频为主要呈现方式。这类视频论文和普通视频不同之处在于其围绕议题进行深度阐释，具有一定的学术性;和普通视频的共同之处在于以视频为载体，需要兼顾可视性，因此艺术性和学术性的结合是视频论文的一大特征。这类视频论文和书面论文的相同之处是在内容安排上都依据某个主题提出有洞见的观点，按照缜密的逻辑进行论证、辩护或反驳，最后得出结论;需要和撰写书面论文一样，考虑到一些约定俗成的要素，如研究问题的提出、研究背景、论证中的反思和参考文献等。也有学者研究了视频论文独特的可视化设计要素，包括节奏、声音、视觉质感等。本文讨论的视频论文创作主要是第二类，基于影视艺术专业的学科特性，学生已经有视频创作的基础和经验，但在视频论文的创作中还需要创造性的设计。
（二）视频论文的优势
视频论文最常见的形式是选取一部或多部影视作品，分析其视觉、听觉、镜头等有特点的表现，并分析它们是如何增强电影的意义或艺术性的。例如，德州农工大学德鲁·莫顿（Drew Morton）的视频论文对《星球大战》系列电影和视频游戏进行研究，分析它们彼此之间进行跨媒体叙事的机制。[6]维多利亚大学的斯卡塔·班纳吉（Sikata Banerjee）则选取两部印度女性体育电影，分析女权主义在其中的体现。[7]麻省理工学院阿默斯特分校的芭芭拉·泽基（Barbara Zecchi）对巴西电影《第二母亲》中的黑白咖啡杯进行深入研究，并阐释这一隐喻如何呈现阶层流动的变化。[8]这些视频论文都体现出对一些影视理论专业、细致和颇为透彻的可视化呈现。
视频论文是影视艺术专业学生呈现研究成果的新文体，也是提升学生专业素养的良好方式。和传统论文相比，其优势在于：首先，运用图像和声音等元素对理论概念进行阐释的过程，是学生通过实践加深对理论知识理解的过程，这一过程可以帮助学生获取影视创作实践需要具备的技能与经验;其次，视频论文的创作不但要将书面论据转化为元素丰富、具有表现力的可视化形式，还要搭建起既符合学术规范、又有视觉表现力的逻辑框架体系，有利于学生影视素养思想性和系统性的建构，有助于学生深度学习能力的培养;最后，好的视频论文作品的核心价值在于其体现的创新思维，比如从文字表达向视觉表达的创造性设计转换，在视觉要素设计上的新奇与独到之处等。因此，视频论文本质上是一种创造性实践活动，是培养学生创新思维的良好途径。
三、国外视频论文的教学
作为一种涉及学术观点和研究问题的视频作品，视频论文的创作有别于普通的短视频创作，具体而言，国外视频论文课程的教学主要包括以下三个环节。
（一）国外视频论文课程的教学实践环节
国外大学视频论文的教学极为细致，以新西兰惠灵顿维多利亚大学格里尔·费菲（Greer Fyfe）和米里亚姆·罗斯（Miriam Ross）的视频教学方法为例，大致包括以下内容。
第一，入门阶段：明确要表达的论点，并在后续的创作中不断修改;确定要创建的类型（包括画外音式、文字+图片式、混合式）;观看并揣摩优秀的例子;从简单的想法开始尝试。第二，收集材料和技术准备阶段：收集材料包括下载老师提供的视听材料和自己搜索下载视听材料，寻找和使用学术资料，创作小组任务分工等;技术准备则包括学习使用翻录软件、抓取屏幕图像、听觉和视觉材料质量的保证、可能会遇到的设备故障及处理办法、文件的存储等。第三，编辑资料阶段：学会并练习使用免费编辑软件，熟悉视频创作的实用技巧，如使用分屏技巧、插入图表和文本、加入旁白以及在视频末尾附上参考书目或其他电影资料。第四，修改与检查阶段：注意作品的音乐、音调的运用是否合适，是否添加滤色片，检查画外音的使用;论文论点是否清晰明确;作品在不同设备是否能正常播放。[9]
（二）视频论文的论证框架
美国威斯康星大学麦迪逊分校学者弗吉尼亚·库恩（Virginia Kuhn）和凯瑟琳·帕切夫斯基（Catherine Palczewski）等认为，视频论文的论证框架借鉴了互联网研究、修辞学和写作方面的理论和概念。首先，视频论文和书面论文一样，都是就学科内的某些关键问题和议题提出论点，提供證据进行论证，并得出结论。其次，当学生就课程阅读、课程筛选以及通过画面、语音和视频进行论证时，需要和撰写书面论文一样进行批判性思考。最后，视频论文创作需要具备一定的学术性，可能要邀请教师指导将视频论文理论化、概念化，还要通过口语表达。这决定了视频论文的论证框架还需要综合考虑以下四点内容。
第一，考虑受众的特征，包括依据受众宗教信仰、人口统计学特征等要素设计论点。第二，设想目标受众的信念、态度或行为的预期变化，针对特定的目的，创作有针对性的作品。第三，明确创作的视频类型。教师会将视频类型初分为比较宽泛的体裁，但学生在创作中需要根据具体情况明确大类下的子体裁，如视频博客、混音、模仿、歌曲、旁白评论等。教师会根据学生的预期，就修辞选择等给出指导和建议。第四，综合考虑视频论文创作、发布的环境以及社会、政治和技术情况等背景因素，发布在不同平台上的作品形式和表达各不相同，另外作品创作时的社会和政治形势也对论文论点产生影响。
受众、目的、类型、背景是相互影响的，关于一个问题的回答将影响其他问题的答案。因此学生必须根据对这四个方面的考虑做出口头选择。最终，学生需要根据可用的技术能力做出修辞选择。传播学者南希·贝姆（Nancy Baym）认为，当下技术的发展为人们提供了不同的能力，这种能力既是预期的，又是新兴的。每种技术或媒介都以独特的方式进行混合。这些技术能力开放并限制了创作者可以做出的修辞选择的范围，也就是在视频论文的创作中，究竟是用文本、画面、配音还是其他混合方式，往往取决于学生的技术能力。[10]
（三）教师对视频论文创作的指导与评分
在学生视频论文的创作过程中，教师普遍会参与创建，并面临管理、提供技术帮助、评估案例及作品等问题。例如，美国密歇根大学迪尔伯恩分校珍妮佛·普罗克特（Jennifer Proctor）在教学实践中推荐Mozilla公司的“爆米花机”（Popcorn Maker）视频编辑软件，认为它至少可以帮助解决以下几个问题：一是学生可以在剪辑关键帧处加注释，用以解释特定理论与元素;二是学生可以将笔记插入视频创建“弹出式视频”，既方便又灵活;三是易于使用、容易上手;四是该工具提供一定程度的交互性和定制化。普罗克特不但提供了使用这种交互式工具的详细说明，还展示使用该工具创建的学生作品，并就其局限性和潜在的应用进行讨论。[11]
在创建和管理作业之后的重要步骤是对论文进行评估。美国德保罗大学凯利·马歇尔（Kelli Marshall）在她的论文中概述了评估过程的结构，并分享了自己的评价标准。她认为评价至少包括以下三个方面：一是作品主题的选择，论文提交的陈述;二是论据和格式，包括引言、论点、原因、支持的证据、结论等;三是风格和美学，包括图像、文本、画外音、音乐、蒙太奇、节奏及过渡等。她认为这三个方面涉及到视频论文创作的一系列步骤，可以完整实现对学生的训练。她还指出论文提交的一系列具体标准，包括标题（应引起读者的注意并反映论文的主题）、视频论文的长度（一般为5分钟左右，用时长控制论点的表达）、论文陈述应易于查找、论证清晰明确、结论不止于总结项目本身，还要引起观众对现象的更多思考等。[12]
四、启示
面对信息技术的迭代和传媒格局的变迁，影视艺术专业教育如何呼应社会需求成为重要议题。国内影视艺术专业教育长期以来存在理论与实践教学脱节的问题，即理论教学缺乏对实践的观照和指导，实践教学缺乏对理论学习的反馈和修正。理论教学的目的在于建构本学科的知识体系，并用以指导实践，缺乏理论基础会导致无法形成完整的认知链，也难以产生好的实践效果。但当前的实践课程多侧重技能训练，并未与理论阐释形成有效互动和融合，导致学生的实践经验与理论体系脱节与断裂，难以实现知识的内化。
“大实践观”是以建构理论概念、技术技能和哲思批判“三位一体”为核心的实践体系，强调理论与实践的互动互融，强调“理论—实践—反思—研究—创新”的路径。[13]从这个角度来看，视频论文创作正是影视专业践行“大实践观”的良好举措。视频论文创作不仅是对学生专业理论素养的检验，也是对学生影视实务技能的检验，是将理论反思与实践创作互融互通的极佳方式，可以很好地使学生理论知识得以内化，实践素养得以不断提升。从国外经验来看，视频论文创作是培养高层次影视艺术人才的良好途径，很多视频论文创作经验丰富的学生后续都推出了自己的影视作品。研究国外视频论文的教学和创作是为更好促进我国影视艺术专业人才的培养，为此本文对我国影视艺术专业课程教学和学生培养提出如下建议。
第一，影视艺术专业开设视频论文创作相关课程，增设视频论文作为毕业考核作品类型。目前，我国大部分影视艺术专业并未开设与视频论文创作相关的课程，这与高校影视艺术专业学生毕业考核的结果导向不无关系。本科生的毕业论文采用书面论文，依照全国艺术专业学位研究生教育指导委员会的要求，研究生毕业考核统一上交的也是书面论文，另外包括一部30分钟以内的视频作品，但这部视频作品多以纪录片、微电影等影视作品的形式呈现。毕业考核的导向直接影响学生的日常训练，增设视频论文作为毕业考核的作品类型，不仅能从源头上推动视频论文在影视专业学生中的创作力度，而且能从根本上提升学生的理论和实践素养。
第二，相关机构举办针对教师的视频论文创作培训班。视频论文创作相关课程的教学对教师来说也存在很大的挑战，教师需要重塑实践教学体系，在专注学生影视技术技能习得的同时，还要帮助学生建构技术逻辑、培养技术思维，以批判、反思和创新精神去理解、选择与评价影视技术。在影视技术技能的操作训练之外，教师还要培养学生搜集资料、“由表及里”的调查研究能力。当前，教师本身也缺乏进行视频论文创作的相关训练，难以深入指导学生的创作，需要相关机构通过举办讲座、学术会议、研讨会等多样化的专业教育来对教师进行培训。
第三，以项目推动视频论文创作的教学与研究。科研项目是国外视频论文创作和教学得以持续推进的重要方式，也是国外影视艺术专业研究生教育的重要平台。国内从顶层设计到影视艺术专业管理机构都可以开展各类视频论文创作项目，鼓励教师围绕这一内容展开深入研究，教师在研究的过程中也可邀请学生参与项目，共同完成对视频论文创作的实践和研究。
第四，高校管理部门需在科研设施、教学实践平台等方面提供支持。新媒体技术的发展使视频制作和传播的门槛逐渐降低，但是对技术的要求并未降低，因此为保证视频论文创作的顺利普及和推动，高校需要通过设立相关的服务中心、提供科研设施、发布相关的指南等方面提升教师的水平，为学生提供项目设计和制作指导，搭建师生共同成长的平台，逐步形成各具特色的实践教育体系。
参考文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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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3]张昆，张晶晶.“大实践观”：对新闻传播专业实践教育的思考[J].中国编辑，2020（12）：117-123.
编辑 吕伊雯 校对 娜迪拉·阿不拉江
作者简介：陈小娟，江汉大学人文学院副教授
基金项目：全国艺术硕士专业学位教育指导委员会课题“国外高校艺术专业视频论文课程的发展现状研究”（编号：YSZY201903）