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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方元音》的反切和驼韵的韵母

2022-03-28 10:35:31公文范文
赵彤摘要《五方元音》在没有平上去三声相承的入声小韵下加注了反切,这些反切的拼切规则主要由上字定介音。

赵彤

摘 要 《五方元音》在没有平上去三声相承的入声小韵下加注了反切,这些反切的拼切规则主要由上字定介音。《五方元音》驼韵的韵母不能直接由韵图的排列推出。文章综合利用反切、小韵的分布和中古来源等信息重新考察了驼韵各小韵的韵母,归纳了这些韵母的演变规律。

关键词 《五方元音》 反切 驼韵

一、 引  言

《五方元音》是一部在清代流传极广的韵书,影响一直延续到民国初年。据周赛华(2016)的考察,《五方元音》现存各种版本超过200种,大致分为四个系统:1.樊腾凤原本(成书于顺治十一年至康熙三年之间,1654—1664);2.年希尧康熙四十九年(1710)增补本;3.年希尧雍正五年(1727)重校增补本;4.赵培梓嘉庆十五年(1810)改编本。其中赵培梓改编本已脱离樊氏原貌,不在本文讨论范围。以下将第一种称为“原本”,第二种和第三种合称“增补本”,必要时区别为“第一次增补本”和“第二次增补本”。[1]

对《五方元音》的音系进行全面研究的主要有陆志韦(1948)、龙庄伟 (1989)、王平(1989)、叶宝奎(2001)、李清桓(2008)等,音系的基本面貌已经比较清楚,但是仍有个别细节问题没有完全解决。本文主要讨论该书反切的拼切规则和驼韵的韵母两个问题。

二、 《五方元音》反切的拼切规则

《五方元音》通常不列反切,但是虎、驼、蛇、马、地五韵的一些入声小韵注了反切,此外还有个别字使用反切注明又读。林庆勋(1994)认为入声小韵加注反切是因为这些字读音特殊。这个看法并不准确。李清桓(2008)11指出没有阴声相承的入声小韵才加注反切(个别平声小韵也注了反切,详见下文),是为了确定入声字的读音。我们再稍做补充:《五方元音》的韵图上将入声兼配阴阳,而事实上入声却只配阴声;有平上去三声相承的入声小韵,只需将声调转读为入声即可;而没有三声相承的入声小韵读音则不容易确定,所以加注反切。对于《五方元音》的反切,以前的研究并未充分予以注意,林庆勋(1994)只做了简单的讨论,并没有对反切的拼切规则加以分析。而弄清反切的拼切规则,对于确定加注反切的入声小韵以及相关小韵的读音有着重要的作用。

《五方元音·凡例》中的“取字法”说:“以风字为母,以江字为子,叶之曰风江切。风江,风分翻方,方房仿放缚,五声全矣。”这种方法承自《韵略易通》。《韵略易通·凡例》“早梅诗”后的第二例说:“又如江阳韵以风字为母,以阳字为子,曰风阳切,即叶之曰风阳。风分番房,乃是房字。仍以房字平上去入调之,房纺放缚四字全矣。”这里的“分番”是助纽字。《五方元音》“二十字母”的“风”字下注的也是“分番”,“取字法”用“分翻”,用字不统一。“风江,风分翻方”,是通过助纽字依次变换韵母,最后得到与切下字“江”韵母相同的“方”的读音。

从上面“风江切方”的例子来看,《五方元音》的反切似乎是以上字定介音,但是书中反切的实际运用比较复杂。下面我们从“开/合”“洪/细”的配合来分析《五方元音》反切的拼切规则。为了便于區分,本文在使用“开/开口”时兼指开口呼和齐齿呼,使用“合/合口”时兼指合口呼和撮口呼,使用“洪/洪音”时兼指开口呼和合口呼,使用“细/细音”时兼指齐齿呼和撮口呼,而使用四呼的名称时则不省略“呼”字。驼韵的韵母是下文要讨论的,目前尚属未知,所以我们先从读音已经比较明确的蛇、马、地、虎诸韵入手。

(一) 蛇韵的反切

1. 开口、细音

(1) 帖[thi ],天[thian]结[ki ][2]     (2) 聂[ni ],年[nian]结[ki ]

(3) 列[li ],连[lian]杰[ki ](4) 颉[xi ],向[xia]结[ki ]

(5) 撆[phi ],平[phi]列[li ](6) 别[pi ],必[pi]列[li ]

(7) 结[ki ],纪[ki]列[li ]

2. 合口、细音

(8) 月[y ],云[yn]厥[ky ](9) 劣[ly ],吕[ly] 决[ky ]

(10) 绝[tsy ],聚[tsy]决[ky ](11) 厥[ky ],居[ky]月[y ]

(12) 阙[khy ],去[khy]月[y ](13) 雪[sy ],徐[sy]结[ki ]

(14) 爇[ y ],汝[ u]厥[ky ]

(15) 说[ y ],书[ u]月[y ](增补本改入GF8C9 懎小韵、又驼韵朔小韵)

(16) 拙[t y ],竹[t u]厥[ky ](增补本改入驼韵桌小韵)

(17) 啜[t hy ],春[t hun]桔[ki ][3](增补本改入驼韵桌小韵)

原本中蛇韵只有齐齿呼[i ]和撮口呼[y ]两个韵母(参看李清桓2008),增补本增加了开口呼韵母[ ](参看汪银峰2018)。增补本新增的小韵不注反切,所以上面的例子中没有开口呼。“爇说拙啜”等字是卷舌音拼撮口呼韵母。大兴徐鉴的《音泭》(1817)第十七橛韵 [y ]有“拙说热”(“热”疑是“爇”之误)三字。可见这种读音一直到19世纪前期仍然存在。

(二) 马韵的反切

1. 开口、洪音

(18) 匝[tsa],簪[tsan]甲[kia](19) 藞[la],兰[lan]甲[kia]

(20) 蘖[a],安[an]GF8A1 [khia](增补本改入驼韵萼小韵)

(21) 搽[tsha],此[tsh ]甲[kia](22) 撒[sa],斯[s ]甲[kia]

(23) 发[fa],夫[fu]甲[kia]

(24) 塌[tha],他[th-]甲[kia](“他”字在驼韵,韵母尚未确定)

2. 合口、洪音

(25) 刷[ ua],书[ u]甲[kia]

(三) 地韵的反切

1. 开口、洪音

(26) 忒[thei],汤[tha]黑[xei](增补本改入蛇韵。第一次增补本与德小韵混,第二次增补本分)

(27) GF8A2 [nei],能[n ]则[tsei](增补本改入驼韵。第一次增补本地韵漏删,第二次增补本删)

(28) 刻[khei],康[kha]黑[xei](增补本改入驼韵恪小韵)

(29) 德[tei],都[tu]黑[xei](与“堆”[tuei]不同列。增补本改入蛇韵)

(30) 忔[kei],古[ku]黑[xei](与“国”[kuei]对立。增补本改入驼韵閤小韵)

(31) 龁[xei],呼[xu]格[kei](與“或”[xuei]对立。增补本改入驼韵曷小韵)

(32) 厄[ei],五[u]革[kei](与“威”[uei]不同列。增补本改入驼韵萼小韵)

2. 合口、洪音

(33) GF8A3 [nuei],弩[nu]威[uei](唯一一例给平声字注反切)

李清桓(2008)116-118将“德忒”的韵母拟为[uei],并认为“刻”小韵本不当有,是樊腾凤的疏忽。这样一来地韵中就没有开口呼韵母[ei]了。“刻”小韵在原本中只见于地韵,如果地韵是误收,原本中就没有这个小韵的位置了,这是不合理的。例(29)—例(32)都有对立的合口呼小韵,或者与合口呼音节不同列,它们只能是开口呼。另外,增补本将“忔、刻、龁、厄”分别并入驼韵的“閤、恪、曷、萼”,驼韵的这些小韵都是开口(参看下文),也可以作为它们是开口的旁证。

地韵中“则”与“资”相配,“塞”与“思”相配,但是“则”和“塞”的韵母当是[ei],而不是[ ]。这种搭配是因为剪母和丝母下已经有四种韵母:虀[tsi]、嗺[tsuei]、且[tsy]、资[ts ],西[si]、虽[suei]、须[sy]、思[s ];按照韵母四分的格局无法再多分出一类来。例(27)“能则切”,声母是[n],不拼舌尖元音韵,也说明“则”的韵母不会是[ ]。

(四) 《五方元音》反切的基本规则

以上三韵的反切被切字和上下字的配合关系共有以下八种(括号中的数字是反切的条数):

根据表1可以得出如下规则:1.被切字合口,上字必用合口;2.上字开口,被切字一定开口;3.被切字洪音,上字必用洪音;4.上字细音,被切字一定细音;5.上下字开合同或洪细同,则被切字开合或洪细必与上下字同。

总的看来,《五方元音》的反切主要是以上字定介音,这与《凡例》体现的特点一致。细音用洪音上字的四例[例(14)—例(17)]都是卷舌音拼撮口呼的。卷舌音拼撮口呼的字只见于蛇韵,所以再没有其他撮口呼卷舌音字可作上字。开口用合口上字的例(23)、例(29)—例(32),被切字都是开口呼韵母,上字都是单韵母字,下文再做解释。

《五方元音》的反切还有两个特点:第一,上字如果是阳声韵,倾向于使用韵图上与被切字读音相承的平声字[例(1)—例(3)、例(8)、例(18)—例(20)]。这类反切的意图应该是通过“纽四声”的办法将上字转读为入声,然而由于入声实际上已经不配阳声,所以通过上字转读并不一定准确;第二,除被切字为开口呼的以外,上字如果是阴声韵,倾向于选择与被切字介音一致的单韵母字[例(6)、例(7)、例(9)—例(13)、例(25)、例(33)]。汉语中一般没有单独发音的辅音,所以声母的发音不容易把握。从声介合母的角度来看,[ki ku ky]这样的音节最接近声母的发音,用来作上字最为理想。开口呼没有介音,所以不容易选择特定韵母的上字。开口呼也有用[u]韵母字作上字的,或许就是由于这个原因。另外,例(21)、例(22)和例(23)这三条的上字“此、斯、夫”的发音也最接近声母的发音,使用这样的上字,开合就主要由下字来定。

例(24)的情况比较复杂。“他”字在《五方元音》中只收在驼韵,韵母可能是开口,也可能是合口(本文认为是合口,详见后文),但只能是洪音。按照前面归纳的规则,不论“他”是开口还是合口,都可以切出[tha]音。时代接近的《合并字学集韵》(1606)中“他”字还有假摄的读音,胎鰕切。所以还有一种可能,上字“他”用的是[tha]的读音。虽然这样一来好像上字与被切字同音了,但是“他”是平声,“塌”是入声,“他”转读为“塌”与“簪”转读为“匝”同样是平声转读入声。

(五) 虎韵的反切

(34) 域[iu],余[y]属[ u](增补本改入地韵聿小韵)

(35) 菊[kiu],居[ky]六[lu](增补本改入地韵橘小韵)

(36) 洫[xiu],虚[xy]六[lu](增补本改入地韵,与戌小韵合并)

这三个小韵的韵母叶宝奎(2001)186拟作[iu],李清桓(2008)105-107认为是[y]。韵母[y]收在地韵,同一个韵母不当分属两韵。这些反切的下字韵母都是[u](“六”字在《五方元音》中只此一读),主要元音只能是[u]。这三条反切的上字都是细音,根据规则4,被切字也是细音;上下字都是合口,根据规则5,被切字也应当是合口,那么介音就应该是[y]。但是虎韵丝母入声“窣”小韵最后一字“?儞 ”注“似足切,又相玉切”。“似足切”音[su],即本小韵的读音。“相玉切”下字“玉”在“域”小韵,上字“相”[sia]是开口、细音,按照上文规则2和4,切出的音应当是[siu]。

“相玉切”应当别立一个小韵,因为字少,又是生僻字,所以未独立。对照这个反切,上面三个小韵的韵母也当是[iu]。韵母[iu]从介音的角度说是开口,从主元音的角度说是合口。这三条反切上字都用撮口呼字可能是因为:第一,这个韵母也属于合口;第二,介音受主要元音的影响有圆唇的倾向。这个韵母相当于《中原音韵》鱼模韵中入声来源的[iu],到明清以后向[y]或[u]转变。比《五方元音》稍早的《合并字学集韵》去声杜韵还保留“衂育倏”三个韵母是[iu]的小韵,所以在17世纪中期这个韵母仍然没有完全消失并不奇怪。到增补本,这三小韵就都改入地韵,韵母是[y]了。

三、 《五方元音》驼韵的韵母

(一) 驼韵的韵图

《五方元音》的体例是摹仿兰茂的《韵略易通》,但是在正文之前增加了一个《等韵略》,以图表的方式总括字音。韵图以声母为经,以韵母和声调为纬;韵母分作四栏,每栏内再按声调分为五行。从前的研究者已经指出,韵图中韵母分为四栏并不是按照四呼的次序,而是按照正文中小韵的先后次序(参看李新魁1983)306,所以这个《等韵略》实在算不上是体例严谨的韵图。我们把驼韵的韵图抄录如表2、表3,第四栏无字,所以省去。

增补本主要的改动如下:第一,改正误字并统一用小韵首字为代表字(表3中黑体部分);第二,调整了“石、云、金、桥、火、蛙”诸母代表字的次序,使之与正文中的次序一致;第三,补充原本遗漏的“碏”(鹊母)、“窝”(蛙母)两个字音,并增加了一个“索”(石母)字。另外,原本误将“讹”列于上平声,“窝”列于下平声,第一次增补本仍之,第二次增补本始正,表3中从第二次增补本。[5]

对比兩种版本可以看出,原本在韵母的排列上相对有序,尤其是同组声母之下,比如“金、桥、火”三母下一致按开口呼、合口呼、齐齿呼的次序排列(韵母的分配详见下文),但是不同组别声母之下韵母的排列次序并不统一。而增补本“韵表的分栏比原书更为乱杂”(陆志韦1948),“金、火”二母下的次序是开口呼、齐齿呼、合口呼,“桥”母下却是合口呼、开口呼、齐齿呼,同组声母之下排列次序也不统一。不过对照正文可以知道,增补本其实是严格按照韵内小韵的次序排列的,从自身的体例来说反倒是一致的。

驼韵有[o uo io]三个韵母,这一点比较明确,但是每个韵母包括哪些小韵却不太容易确定。从前的研究受韵图排列的影响较多,如李清桓(2008)108根据原本的韵图把第一栏定为[o];第二栏大部分定为[uo](喥洛绰郭廓霍),小部分定为[io](杓爵削);第三栏大部分定为[io](略角却学),个别定为[uo](作)。由于韵图的排列在整体上没有固定的次序,并不能作为考察韵母读音的主要依据,所以驼韵的韵母需要重新考察。

(二) 驼韵的韵母

增补本基本上没有改动原本的语音系统,但是字音做了不少调整。就驼韵而言,增补本没有改变原本各韵母的分布,只是将原本中蛇、豺、地各韵的一部分小韵(包括虎韵、马韵的个别字)移入到驼韵。下面据增补本将驼韵的小韵和反切全部列出,参考中古来源、反切和韵类的分布等信息考察各小韵的韵母。为了便于讨论,按声母发音部位分成五大类,大类的排列不按原书,而是按照我们考察韵母的先后次序,每类中各小韵的次序则仍依原书。

1. 牙喉音

云:
[上平]○[下平]○[上]○[去]○[入]药(以灼)

金:
[上平]歌[下平]○[上]哿[去]个[入]閤

[上平]○[下平]○[上]○[去]○[入]角(江约)

[上平]戈[下平]○[上]果[去]过[入]郭(古阔)

桥:
[上平]科[下平]○[上]颗[去]课[入]阔

[上平]珂[下平]○[上]可[去]GF8A4 [入]恪

[上平]○[下平]○[上]○[去]○[入]却(其约)

火:
[上平]呵[下平]何[上]荷[去]贺[入]曷

[上平]○[下平]○[上]○[去]○[入]学(香觉)

[上平]○[下平]禾[上]火[去]祸[入]霍

蛙:
[上平]窝[下平]讹[上]婐[去]卧[入]GF8CA

[上平]阿[下平]娥[上]我[去]饿[入]萼

牙喉音韵母的类型最完整,比较容易确定,基本上可以从中古的音韵地位推出。

“歌、珂、呵、阿”是一类,下属各小韵收字包括果摄开口一等(歌珂呵阿)、宕摄开口一等入声(各恪鹤恶)、咸摄开口一等入声(鸽磕合)、山摄开口一等入声(葛渴曷遏)、臻摄开口一等入声(龁,原本在地韵)、曾摄开口一等入声(刻黑,原本在地韵)、梗摄开口二等入声(格客赫额,原本在地韵、豺韵),全部来自开口洪音,韵母应该是[o]。

“戈、科、禾、窝”是一类,下属各小韵收字包括果摄合口一等(戈科禾窝)、宕摄合口一等入声(郭廓霍蠖)、山摄合口一等入声(聒阔豁)、通摄合口一等入声(沃)、曾摄合口一等入声(国或,原本在地韵),梗摄合口二等入声(虢获,原本在豺韵),全部来自合口洪音,韵母应该是[uo]。“郭”小韵与“戈”相承,反切是多余的,这是体例不严谨之处。“古[ku]阔[khuo]”上下字都是合口,切出来也是合口。

“角、却、学、药”是一类,都没有平上去相承,只有入声,收字包括宕摄开口三等入声(脚却谑药)、江摄开口二等入声(角确学岳)。开口二等牙喉音在元代已经变为细音,所以此类的韵母都是细音,应该是[io]。“以[i]灼(韵母尚未确定者不标音,下同)、江[kia]约[io]、其[khi]约[io]、香[xia]觉[kio]”四条反切的上字都是开口细音,也可以确定被切字一定是开口细音。

牙喉音小韵的韵母如下:

歌○哿个閤,珂○可GF8A4 恪,呵何荷贺曷,阿娥我饿萼 [o]

戈○果过郭,科○颗课阔,○禾火祸霍,窝讹婐卧GF8A6 [uo]

○○○○角,○○○○却,○○○○学,○○○○药 [io]

2. 唇音

梆:[上平]波[下平]○[上]跛[去]播[入]薄

匏:[上平]坡[下平]婆[上]颇[去]破[入]泼

木:[上平]○[下平]磨[上]麽[去]磨[入]莫

风:[上平]○[下平]○[上]○[去]○[入]缚(符)

唇音的韵母只有一类,收字包括果摄合口一等(波坡磨)、山摄合口一等入声(拨泼末)、臻摄合口一等入声(饽馞,原本在虎韵)、江摄开口二等入声(剥璞邈)、宕摄开口一等入声(薄莫)、宕摄开口三等入声(缚)、[6]曾摄开口一等入声(北蔔墨,原本在地韵)、梗摄开口二等入声(白拍陌,原本在豺韵)。其中宕摄开口三等只有唇音字,实际上已经变为洪音,所以这类中只有洪音。本类既有开口,又有合口,开合不好确定。“符[fu][kuo]”下字“”在“郭”小韵,上下字都是合口,被切字只能是合口。[7]从系统性考虑,唇音的韵母应该都是合口。唇音小韵的韵母如下:

波○跛播薄,坡婆颇破泼,○磨麽磨莫,○○○○缚 [uo]

3. 舌音

斗:
[上平]多[下平]○[上]朵[去]大[入]掇

[上平]○[下平]○[上]○[去]○[入]铎(达各)

土:
[上平]拖[下平]陀[上]軃[去]唾[入]脱

鸟:
[上平]○[下平]那[上]娜[去]糯[入]诺

雷:
[上平]○[下平]罗[上]裸[去]摞[入]捋

[上平]○[下平]○[上]○[去]○[入]落(楼各)

[上平]○[下平]○[上]○[去]○[入]略(离灼)

舌音的情况比较复杂。雷母的韵母种类最全,是观察舌音中韵母分布的重要参照。

“铎、落”是一类,收字只有宕摄开口一等入声,没有三声相承。“各”在“閤”小韵,“达[ta]各[ko]、楼[lou]各[ko]”两条反切上下字都是开口洪音,所以韵母是[o]。

“略”类收字只有宕摄开口三等入声,没有三声相承。“离[li]灼”上字是开口细音,所以韵母是[io]。

“多、拖、那、罗”是一类,收字包括果摄开口一等(多驼那罗)和合口一等(朵妥愞骡)、山摄合口一等入声(夺脱捋)、宕摄开口一等入声(托诺)。雷母的“落”和“略”已分别占了[o]和[io],“罗”类只能是[uo]。斗母的“铎”是[o],“多”类都是中古一等字,不可能是细音,只能是[uo]。从斗母和雷母来看,[uo]分布最广,四声俱全,而[o]和[io]都只有入声。土母和鸟母都只有一类,而且四声俱全,从系统性来看应该是[uo]。

舌音中宕摄开口一等入声分成了两类,斗母和雷母是[o],土母和鸟母是[uo]。这反映了驼韵舌音的开口呼在向合口呼演变,土母和鸟母率先完成了这个变化。

舌音小韵的韵母如下:

○○○○铎,○○○○○,○○○○○,○○○○落 [o]

多○朵大掇,拖陀軃唾脱,○那娜糯诺,○罗裸摞捋 [uo]

○○○○○,○○○○○,○○○○○,○○○○略 [io]

4. 齿头音

剪:
[上平]GF8A5 [下平]○[上]左[去]坐[入]繓

[上平]○[下平]○[上]○[去]○[入]爵(精略)

[上平]○[下平]○[上]○[去]○[入]作(曾卓)

鹊:
[上平]搓[下平]嵳[上]瑳[去]剉[入]错

[上平]○[下平]○[上]○[去]○[入]碏(青角)

系:
[上平]蓑[下平]○[上]锁[去]些[入]索(三落)

[上平]○[下平]○[上]○[去]○[入]削(先角)

齿头音与舌音(实际上是舌头音)的发音部位相同,二者在声韵配合关系上有相同的规律,所以分析齿头音的韵母可以参考舌音的情况。

“爵、碏、削”是一类,收字包括宕摄开口三等入声(爵碏削)和合口三等入声(矍)。[8]“精[tsi]略[lio]、青[tshi]角[kio]、先[sian]角[kio]”三条反切上下字都是开口细音,所以韵母是[io]。

“作、索”是一类,收字只有宕摄开口一等入声。“三[san]落[lo]”上下字都是开口洪音,韵母是[o]。“曾[ts ]卓”上字开口洪音,被切字必是开口;剪母细音已经有“爵”,所以“作”只能是[o]。“索”小韵在排列上与“蓑”相承,依例不当注反切。而“蓑”类从分布和来源来看应该是[uo]。我们推测“索”小韵应该单作一类,因此加注了反切;由于“蓑”类入声的位置上无字,而此类又是倾向于四声俱全的,所以误将“索”类与之合并了。

“GF8A5 、搓、蓑”是一类,收字包括果摄开口一等(左蹉娑)和合口一等(坐锉锁)、山摄合口一等入声(繓)、宕摄开口一等入声(错)。剪母的“作”和“爵”分别是[o]和[io],“GF8A5 ”只能是[uo]。“搓、蓑”根据分布和来源来看与“GF8A5 ”同类。

同舌音一样,齿头音中宕摄开口一等入声也分成了两类,剪母是[o],鹊母是[uo],而且都是送气音先变合口。丝母比较特别,从排列来看是[uo],从反切来看则是[o]。除了上文分析的误合的原因以外,或许也说明“索”小韵正在由[o]向[uo]演变。

齿头音小韵的韵母如下:

○○○○作,○○○○○,○○○○索 [o]

GF8A5 ○左坐繓,搓嵳瑳锉错,蓑○锁些○ [uo]

○○○○爵,○○○○碏,○○○○削 [io]

5. 正齿音

竹:
[上平]○[下平]○[上]○[去]○[入]桌(竹角)

[上平]○[下平]○[上]○[去]○[入]著(张恪)

虫:
[上平]○[下平]○[上]○[去]○[入]擉(川略)

[上平]○[下平]○[上]○[去]○[入]绰(昌落)

石:
[上平]○[下平]○[上]○[去]○[入]杓(商勺)

[上平]○[下平]○[上]○[去]○[入]朔(双各)

[上平]○[下平]○[上]○[去]○[入]索

日:
[上平]○[下平]○[上]○[去]○[入]弱(人绰)

正齿音只有入声字,所以全部没有平上去相承。“索”小韵是增补本增加的,所以未注反切。

“桌、擉、朔”是一类,收字包括江摄开口二等入声(卓擉朔)、山摄合口三等入声(拙说,原本在蛇韵)。江摄开口二等的舌齿音字很早就变为合口(参看丁锋2013),所以这类都是合口。“竹[t u]角[kio]、川[t huan]略[lio]、双[ ua]各[ko]”三条反切上字都是合口,虽然下字都是开口,但是结合来源可以断定被切字是合口。所以这类的韵母是[uo]。

“着、绰、杓、弱”是一类,收字只有宕摄开口三等入声。[9]石母下有“杓、朔、索”三个小韵,“朔、索”都只能是洪音,则“杓”必是细音,同类的“着、绰、弱”也应该是细音。“张恪[kho]、昌落[lo]、商勺”三条反切的上字都是韵图上与被切字相配的阳声韵平声字。“张恪、昌落”的下字都是洪音,那么上字必须是细音才能保证切出细音。中古开口三等的知章系字在《五方元音》中还普遍存在[i]介音,但是羊韵中竹、虫、石三母没有洪细的对立,所以叶宝奎(2001)186和李清桓(2008)103都把其中的知章系开口字拟成[a]。我们认为从系统性来看,中古开口三等的知章系字应该都是齐齿呼,所以羊韵知章系开口字的韵母是[ia]。日母全部来自三等,不存在洪细对立,各家很少讨论,我们认为应该按照同样的原则来处理。所以这一类的切上字都是细音,韵母是[io]。

“索”类收字包括梗摄开口二等入声(索,与丝母的读音来源不同)和臻摄合口三等入声(率)。这部分字原本中都收在豺韵,“索”是与“簁”[ ai]相承的入声,“率”是与“衰”[ uai]相承的入声。增补本将二者合并为一类,开合不分了。由于“朔”类是[uo],“索”类只能是[o]。

正齿音小韵的韵母如下:

○○○○○,○○○○○,○○○○索,○○○○○ [o]

○○○○桌,○○○○擉,○○○○朔,○○○○○ [uo]

○○○○着,○○○○绰,○○○○杓,○○○○弱 [io]

(三) 小结

根据上面的结论,我们把驼韵三个韵母的中古来源总结如表4。

驼韵韵母的来源虽然复杂,但是规律却相当清晰:

第一,开口呼韵母[o]基本来自开口一二等。只有少数字来自臻摄合口三等入声。

第二,齐齿呼韵母[io]主要来自开口二等牙喉音和开口三等。宕摄合口三等的入声字非常少,与开口三等合流了,所以也在此类。

第三,合口呼韵母[uo]一部分来自合口一二等;还有一部分来自开口一二等。来自开口的又可以分为四类:第一,唇音字。唇音全部变为合口。其中宕摄开口三等入声字由于早已变为轻唇音,实际上已经并入一等。第二,江摄开口二等入声舌齿音字。这部分字很早就已经变成合口,与阳声韵的演变是平行的。第三,果摄开口一等舌齿音字。果摄一等舌齿音的开合口在《中原音韵》中已经合并,但是由于体例的限制,不容易判断是开是合。而在《合并字学集韵》中这部分字就很清楚是合口。第四,宕摄开口一等入声舌齿音字。这部分字正在变化中,送气声母和鼻音声母已变,其他声母未变。

不难看出,总的趋势是除牙喉音以外开口呼在向合口呼演变。

四、 结  语

由于材料的限制,本文首先用不完全归纳法分析了《五方元音》反切的拼切规则,发现该书的反切主要由上字定介音。驼韵中虽然出现了一些其他各韵未见的例子,如开口用合口下字(曾卓),细音用洪音下字(张恪、昌落),但是并不违背上字定介音的规则。不过,这些现象还是说明《五方元音》一书在反切的使用上不是十分严谨。另一方面,书中使用单韵母字作上字的倾向又透露出樊腾凤在反切用字上的积极探索。

在了解反切规则的基础上,本文重新考察了驼韵的韵母。通过与中古来源的比较,驼韵呈现的演变规则相当清晰。总的来说,除牙喉音以外,开口呼韵母在向合口呼演变。舌齿音当中,果摄开口一等和江摄开口二等入声的演变已经完成,宕摄开口一等入声也已经部分完成,宕摄开口三等入声的知章系字由于还保留[i]介音进程最慢。

中古开口三等知章系字在《五方元音》中还普遍保留[i]介音,这个特征与《中原音韵》是一脉相承的。从前的研究主要注意到竹、虫、石三母在天、人、龙、牛、獒、地六韵中存在洪细对立的情况。其实驼韵和羊韵中来自中古宕摄开口三等知章系的字同样保留着[i]介音,只是由于中古江摄开口二等知庄系字和宕摄开口三等庄系字变成了合口呼,所以没有形成与上述六韵同类的对立小韵。同时期的其他北音文献(如《合并字学集韵》《拙庵韵悟》)大多没有这个特征,所以《五方元音》很可能只是存古。

附 注

[1]本文原本根据《续修四库全书》影印文秀堂本,第一次增补本根据《四库存目丛书》影印清康熙刻本,第二次增补本根据光绪九年埽叶山房重镌本。

[2]本文的拟音基本依照李清桓(2008),只是将日母改作[ ]。其他具体字音的不同随文说明。

[3]“桔”原作“格”。“格”字原本在地韵,增补本在驼韵,不当作蛇韵的下字,当是“桔”之误。增补本“啜”“格”都在驼韵。所以,除了形近致误之外,或许樊腾凤的时代“啜”和“格”已经有驼韵的读音,下字误作“格”是疏忽所致。

[4]“他甲切”未计。

[5]《韵略易通》“戈何”韵“一”母下“讹”小韵在“窝”小韵之前。《韵略易通》不立“阴平/阳平”或“上平/下平”的名目,只立一个“平声”,同母下有阴平和阳平对立时用〇隔开,但是阴平、阳平的次序并不固定。《五方元音》大概是误将《韵略易通》的“讹”“窝”两小韵当作是阴平和阳平的次序了。

[6]宕摄唇音的开合依《韵镜》。

[7]李清桓(2008)11引作“符镬”。“镬”“”都是合口,不影响我们的结论。原本字迹不清,但是火母下未收“镬”字,所以当为“”字。

[8]“矍”字原本未收,是增补本新增的,注“音”。“”在金母“郭”小韵。这个字是中古见母字,列于剪母下说明尖团已经开始合流。另外,汪银峰(2018)发现增补本将火母“洫”小韵与丝母“戌”小韵合并,并据此推测年希尧增补时尖团已经合流。

[9]增补本“着”小韵有“斮”字,注“音捉”。可是“捉”在“桌”小韵,注音自相矛盾。“斮”字《广韵》有“侧角切”和“侧略切”二音。“音捉”是从“侧角切”,音“着”是从“侧略切”。实际上庄组宕摄开口三等按规律应当演变成合口呼,所以“侧略切”同样应该收到“桌”小韵。

[10]一等的舌齿音有只有舌头音和齿头音,二等的舌齿音只有舌上音和正齿音,所以都简作“舌齿”。

参考文献

1. 丁锋.江阳知庄合口韵语音演变考.∥太田斋GF8A7 ·古屋昭弘兩教授还历记念中国语学论集.东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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语文出版社,199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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武汉大学出版社,200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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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华书局,198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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学生书局,199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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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 龙庄伟.《五方元音》与《元韵谱》——论《五方元音》音系的性质.河北师院学报,1996(3).

8. 陆志韦.记《五方元音》.燕京学报,1948(34).

9. 汪银峰.年希尧增补《五方元音》与清代官话音系.吉林大学社会科学学报,2018(2).

10. 王平.《五方元音》音系研究.山东师大学报,1989(1).

11. 王平.《五方元音》韵部研究.郑州大学学报,1996(5).

12. 叶宝奎.明清官话音系.厦门:
厦门大学出版社,2001.

13. 周赛华.《五方元音》版本考.古籍研究,2016(2).

(北京大学中文系 北京 100871)

(责任编辑 刘 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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