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时代统一战线政治伦理的三重维度
摘 要：政治伦理是统一战线的目的论。统一战线内含特定的政治伦理因子，具有明确的政治伦理指向。新时代，个体—社会—种属三个维度立体构建出统一战线的自我伦理、共同体伦理和人类伦理，实现了伦理价值从联结伦理到责任伦理以致信念伦理的革新升级。作为一种身份政治，统一战线政治伦理形成身份认同，进而实现个体之间的联合;作为共同体伦理，新时代统一战线承载了对国家的使命感、对民族的归属感和对人民的责任感;作为一种人类伦理，统一战线政治伦理蕴含着人类的神圣价值，进而通向一种普遍伦理。
关键词：统一战线;政治伦理;人类命运共同体
中图分类号：D60 文献标志码：A 文章编号：1002-7408（2022）05-0004-06
基金项目：国家社会科学基金后期资助项目“全球治理的理论逻辑、体系结构和中国方案”（18FZZ001）;辽宁省教育厅人文社会科学项目“新时代中国国家元首对国家形象构建影响研究”（JDW2019007）;中国高等教育学会高质量共建“一带一路”研究课题“海外‘一带一路研究：历程与趋势”（21YDYB22）;辽宁省经济社会发展合作项目“‘一带一路背景下国际舆论构建的中国形象研究”（2021lshzyb-04）。
作者简介：苏云婷（1975-），女，河北迁安人，大连交通大学马克思主义学院教授，硕士生导师，政治学博士，研究方向：马克思主义中国化理论、国际关系理论。
伦理价值是政治生活的核心问题，脱离伦理指引的政治危险且无法长久。作为以人类解放为伦理指向的政党，中国共产党战略、策略的政治伦理特质鲜明。实现中华民族伟大复兴是中国人民和中华民族的奋斗目标，而发挥统一战线独特优势作用是实现这一目标的必要方式。无论是中国共产党的终极价值还是奋斗目标都赋予了统一战线以灵魂，使统一战线在工具价值之外更具伦理价值。
一、政治伦理：统一战线的目的论
统一战线内含特定的政治伦理因子，政治伦理是统一战线的目的论。作为党实现政治联合的重要策略，统一战线一经提出便被赋予了明确的政治伦理指向。它关注人的幸福，追求政治平等，秉持共同发展。政治伦理伴随着人类政治生活的出现而形成。它揭示了政治蕴含的价值准则和道德规范，成为政治行为实践、政治制度建构和政治观念生成的指南。百年来，中国共产党将统一战线由一种政治团结和联合的实践，发展为中国特色社会主义的基本政治制度，并构建起人民中心主义的政治观念。这一观念成为统一战线政治伦理的核心价值，并界定了统一战线的战略功能。就此而言，统一战线的政治伦理就是中国共产党赋予统一战线为民族谋复兴的道义担当、为国家谋富强的政治使命和为全人类谋解放的奋斗目标，以此联合各阶级、各阶层、各民族及其他社会力量构建中华民族共同体，并联合世界上所有爱好和平、致力发展的国家和人民构建人类命运共同体。政治伦理是统一战线的内生动力，决定了统一战线的生命力，昭示出统一战线的价值指向、功能定位和生成依据。在长期政治实践中，统一战线从个体、社会、种属三重维度构建起系统的政治伦理体系。
相较于统一战线政策策略研究，目前关于统一战线的学理阐释并不充分，其中尤以政治伦理内涵探究为甚。当前，构建系统完整的统一战线学说必然要求就其中的核心问题、重要范式展开多学科、多维度、多矢量研究。统一战线的政治伦理内涵可以成为深化统一战线理论研究的一个重要切入点。进入新时代，统一战线政治伦理的学理内涵不断丰富，价值指向愈加明晰，层次结构勾连互动。现阶段，总结中国共产党成立百年来的统战经验，对统一战线的政治伦理内涵作出科学阐释具有重要意义。本文围绕统一战线政治伦理这一研究主题，力求从个体、社会、人类三重维度对统一战线的合理性、合目的性作出阐释，力求丰富统一战线的学理内涵，厚植统战政策的理论基础。
统一战线政治伦理的审视存在纵向历史审视和横向综合分析两种视角。从历史进程看，在中国共产党领导中国革命、建设和改革的百年历程中，统一战线政治伦理走过了新民主主义革命时期、社会主义革命和建设时期及改革开放新时期，成功迈进新时代，实现了民族精神、政治传统和伟大梦想的历史传承，并展示出时代主题、政治主体、使命任务的发展演进。从政治力量看，以中国共产党为核心政治力量，整合社会各阶层（级）、全国各民族、全体建设者和爱国者，完成内生性力量壮大及外延性力量拓展，形成了以同心圆为特征的具有强大凝聚力、高度认同感和广泛包容性的共同体，努力实现着国家富强、民族振兴和人民幸福的政治目标。
二、新时代统一战线政治伦理的科学内涵
习近平新时代中国特色社会主义思想是新时代统一战线政治伦理建构的指导思想，其对中国特色社会主义的坚定、对党的初心和使命的坚持、对人民中心立场的坚守，赋予统一战线政治伦理更为丰富的学理内涵和时代价值，使统一战线获得了更为宏观的战略视野、愈加博大的价值引领、愈益坚实的理论基石，成为指导新时代统一战线不断发展壮大的重要理论范式、思维方式和工作方法。走进新时代，统一战线政治伦理在核心领导、价值判断、价值取向、目标追求、整合维度等方面呈现出鲜明的时代特征。
新时代统一战线政治伦理的最本质特征是坚持中国共产党的领导。中国共产党的领导是中国特色社会主义制度最本质的特征，而统一战线则是凸显这一本质特征的制度设计，是维护党的领导的制度渠道。在此意义上，统一战线的政治伦理诉求在于紧紧围绕中国共产党这一政治核心，以共同理想信念为指引，增进个体联结，整合社会力量，导向奋斗目标。新时代统一战线将更加注重党的政治领导、思想领导、组织领导，发挥党的引导、指导和向导作用，增强“四个意识”，成为党的领导的坚定拥护者、追随者、践行者。统一战线在中国特色社会主义政治制度体系中具有重要地位和特定功能。
新时代统一战线政治伦理进一步回答了“能”“行”“好”的价值判断问题。“能”“行”“好”问题实质上是一个价值判断问题。就宏观层面而言，中国共产党、中国特色社会主义及中华民族的所思所想、所作所为、所信所求，无一不是价值判断的呈现。中国共产党创立了百年伟大基业，习近平新时代中国特色社会主义思想彰显了马克思主义的强大生命力，中国特色社会主义昭示了中华民族正处于伟大复兴的前夕，最终都指向了中国共产党“能”、马克思主义“行”、社会主义“好”的政治伦理。就具体施策来看，价值判断有其深厚的历史与现实基础。走过百年，统一戰线建立、发展并进入大统战格局构建的新时代表明，中国共产党具有团结各种政治力量投身民族伟大复兴的领导能力和执政能力，马克思主义及其中国化成果为人类社会发展提供了经得起实践检验的可行方案，社会主义制度就是引领中国走向繁荣强大美好未来的最佳制度。
新时代统一战线政治伦理始终恪守“以人民为中心”的价值取向。统一战線为赢得人民解放而建立，为满足人民的美好生活需要而发展，为实现人民幸福而壮大。脱离了人民，统一战线就会变成无本之木;背弃了人民，统一战线便会失去力量源泉。统一战线的“根基在人民、血脉在人民、力量在人民”[1]88。统一战线是人民的统一战线，人民立场是统一战线的根本立场。为人民谋幸福是中国共产党的初心[2]，满足人民的美好生活需要，团结一切力量为人民创造美好生活就是新时代统一战线的奋斗目标。“以人民为中心”的价值取向，回答了统一战线面临的“为了谁”的时代之问是“为了人民”，提出了统一战线的评判标准是“人民拥护不拥护、赞成不赞成、高兴不高兴、答应不答应”，明确了统一战线的联合对象和主体力量是“人民群众”，指出了统一战线的工作路线和工作方法是“走群众路线，问计于百姓”。
新时代统一战线的政治伦理目标呈现出内外联动、双向互济趋势，具有更加宏大的战略视野，建立了国内—国际、中国—世界、中国梦—世界梦的有效联动，实现了政治伦理目标的层次跃升。随着中国国力的提升，新时代中国与世界的关系处在新的历史起点，国际社会期待听到更多的中国声音。中国在国际社会中的角色地位发生了重大变化，需要从全人类共同愿望出发，站在全人类共同福祉的高度，形成对人类社会发展前进大势的前瞻性思考。这一时代发展的新要求也对统一战线的发展提出了更高标准：既要立足中国梦，也要助推世界梦;国内统一战线和国际统一战线要相互推动。国内建设和全球治理是中国改革开放和现代化建设面临的两个大局，“地球村”背景下，国内与国际之间的界分正在消弭。习近平总书记强调，新时代中国要“统筹国内国际两个大局，坚持开放的发展、合作的发展、共赢的发展，通过争取和平国际环境发展自己，又以自身发展维护和促进世界和平”[3]。统一战线建设同样要统筹好内外两个大局，通过国内统一战线维护好中国特色社会主义发展的新局面，通过中国的发展增强国际反霸权统一战线;通过国际统一战线的不断壮大，维护世界和平的大局，为国内发展提供有利的外围环境。
新时代统一战线政治伦理由个体、社会和种属三重维度立体构建。统一战线是实现个体—社会—种属联结的机制，其政治伦理必然从这三重维度构建。就个体维度而言，新时代统一战线政治伦理有其生物学来源，其伦理行为是“一种连结的个体行为”[4]35。它生发于个体的互助、友谊和关爱，是人性中利己主义与利他主义结合而生成的信念，并在个体关联中发展出道德义务感和责任感，成为社会、民族共同体、全球共同体建立的重要基石。就社会维度而言，新时代统一战线实现了社会阶层最广泛的联合，为“两个百年”奋斗目标的实现提供了强大的力量支撑，是社会主义现代化建设的重要依靠力量。改革开放以来，多种所有制经济的出现带来了社会阶层和社会结构的调整。统一战线团结、联合不同的社会阶层，其社会基础不断夯实、拓展，只要是有利于实现中华民族伟大复兴的力量都是统一战线可以联合的力量。就种属维度而言，新时代统一战线外向延展为国际统一战线，它基于人类的共同命运意识、共同危机感以及人类共同善，形成跨越个体、文化、民族的人类共同身份觉悟，打开国家共同体的地理和心理边界，进而建立一种人类伦理和人性政治，以应对世界社会的复杂状态。
三、个体维度：联结伦理
统一战线是一种身份政治，在斗争与联合关系中确证自我和他者身份。伦理生成于关系，是一种关系存在。当我们作为伦理主体即以“自我中心主义”去思考各种复杂关系时，我们必须意识到这些关系具有两个相反的向度：为己和利他;适用两套原则：排斥和包容。在为己向度上，自我是独特的，是万物的尺度，他者是自我的对手或敌人，自我和他者关系奉行排斥原则;在利他向度上，爱与奉献让“我”包含于“他”，由此产生的“我们”的共同体当中贯彻包容原则。自我和他者之间形成二向逻辑，既对立又统一，既排斥又关联，既抵牾又依赖。个体属性的人之伦理将我们放置于共同体复杂交错的关系网格当中，同时也将其伦理特征放大延展到了共同体伦理。可见，统一战线是关系联结的结果，它包含着通过明确共同体之外的他者而确认共同体之自我的伦理向度，也承载着寻找对更宏大的共同体的认同以至促成全球伦理的可能。统一战线就是在“我”“他”之间的关系中，确证自己的身份，形成身份认同，实现个体之间的联合，以应对敌我之间的政治斗争和对立关系。
个体意义的统一战线注重“人”的差异性和同一性。统一战线由独立的个体联结而成，每个个体在自然属性和社会属性上都体现出差异—同一的统一。就自然属性而言，构成统一战线的个体是充满了个性特质的人;就社会属性来看，构成统一战线的个体是具有人类种属共性的人。统一战线汇聚了差异性的个体，发现他们的同一性，并以同一性实现最大限度的联合。以人的幸福为终极价值指向，统一战线必然观照具体的个体的诉求。在带有强烈差异的个体诉求中，那些共同诉求成为统一战线建立的原动力。统一战线就是实现共同诉求最大化的政治安排。
贯彻人民中心主义是统一战线建立并壮大的基本立场原则。统一战线是为了人民、以人民为中心的联合。为了人民、依靠人民、尊重人民，体现并维护人民利益，是统一战线的根本出发点、立足点，是统一战线的终极价值指向。这一立场决定了新时代统一战线倡导包容联合精神，强调体现和提升参与者的主体意识。统一战线将“人”作为工作重心，始终把“人”的需求、“人”的幸福、“人”的发展放在国家发展、社会进步的第一位，致力于解决国家治理中人心和力量这一根本问题[5]。新时代的大统战格局协同并团结一切可以可能团结的力量。相对于作为统一战线主体的社会主义劳动者和建设者，拥护社会主义的爱国者、拥护祖国统一的爱国者和致力于中华民族伟大复兴的爱国者，则是统一战线的参与者。统一战线致力于建立一个联合各党派、各民族、社会各界的最广泛的联合，坚持一致性和多样性的统一，找到最大公约数，画出最大同心圆。
“巩固”“发展”是统一战线个体联结的基本策略。巩固并发展，做强且做大，是新时代对统一战线发展在深度和广度上提出的要求，关乎统一战线能够持续多久，可以走到哪里，体现了统一战线的长期性和全局性，因此是其联结意识强化的两个基本着眼点。从时间维度看，统一战线既具备历史纵深，又带有强烈的时代感。统一战线的联结意识扎根传统，长于历史，回应时代，观照未来。在时间演变中，统一战线不断发展，向纵深挺进，巩固业已形成的联盟，联合的紧密程度加深，各阶层、各民族、各党派、各团体之间长久以来形成的联结和友谊得以巩固，共同团结在中国共产党周围，形成强大的向心力。从空间维度看，统一战线既体现出地域范围的拓展，又彰显了社会阶层、社会力量的广泛囊括。统一战线的联结意识汇聚力量，形成合力，整合差异，凝结共识。在空间拓展中，统一战线跨越了地域，朝横向扩大，延展统一战线的工作范围和联合对象。围绕着实现中华民族伟大复兴的中国梦这一新时代的总任务，统一战线致力于将实现中华民族伟大复兴的力量团结起来，而且在统筹国内—国际两个大局的过程中，充分调动外部有利因素，以中国梦推进世界梦，以世界梦统合更多力量。联结伦理回答了统一战线“联合谁”“为谁联合”的问题，为“怎样联合”指明了方向、提供了思维方式。
四、社会维度：责任伦理
新时代统一战线表达了对共同体的认同和责任，承载了对国家的使命感，对民族的归属感，对人民的责任感。“立足时代之基、回答时代之问”[1]1，要求新时代统一战线必须紧跟时代脚步，顺应时代发展，回应时代关切，担当时代责任。在当前构建中华民族共同体和人类命运共同体的时代背景下，新时代统一战线建设是在共同体理念观照下展开的，共同体成为新时代统一战线研究的全新视角。
铸牢中华民族共同体意识，推动构建人类命运共同体[6]的要求，强化新时代统一战线共同体特质。作为政治联合体，统一战线自形成以来便带有共同体特质，其所包含的共同体理念是统一战线内化于心、外化于行的精神指引，使其直面理论升华和实践推进过程中亟待回应的时代之问，进一步增强了统一战线的共同体意识，强化了其共同体特征，也赋予了统一战线助力“两个共同体”的时代功能。
中华民族共同体意识是统一战线建立的基础，引领着新时代统一战线的发展方向。统一战线凝心聚力的作用又进一步增强了中华民族共同体意识。在长期共处与融合的过程中，各民族、各阶层、各党派、各团体产生了共同体意识，形成了情感认同、心理认同、价值认同，凝结为推动中国革命、建设和改革的强大力量，成为统一战线组建、巩固、壮大的决定性因素，铸就了多样性与一致性相统一的统一战线共同体。
在中国特色社会主义“五位一体”总体布局和对外关系中，统一战线负有重大责任。一是负有坚持新发展理念、推进并深化供给侧结构性改革的责任;二是负有维护党的领导地位，践行法治理念，保证人民享有更加广泛、更加充分、更加真实的民主的责任;三是负有形成具有强大凝聚力和引领力的社会主义意识形态、凝聚全体人民的共同价值追求、坚定文化自信、推动文化强国建设的责任;四是负有团结一切力量创造人民群众的幸福生活、不断化解社会矛盾与风险、实现社会和谐的责任;五是负有走符合中国国情的社会主义生态文明建设之路、实现人与自然和谐共生的责任。此外，就维护国家核心利益而言，统一战线还承担着统筹安全和发展、维护国家安全大局的重要责任。
实现“两个一百年”奋斗目标，为中国人民谋幸福，为中华民族谋复兴[7]，这一初心使命赋予统一战线新的时代责任。统一战线新的时代责任就是汇聚一切力量助力包含国家富强、民族振兴、人民幸福的中国梦。作为责任共同体，统一战线对于国家、民族和人民负有重要责任。从国家层面讲，统一战线的神圣使命是促成国家复兴、包容和创新，确立中国区域大国、世界大国的身份，使中国成为中国的中国、亚洲的中国、世界的中国[8];从民族层面讲，统一战线的民族担当是承继中华民族五千年的民族传统，站在新的历史起点，贯通近代以来中华民族风雨兼程、团结一致、砥砺奋进的过去、现在和未来;从人民层面讲，统一战线基本立足点是服务人民，“为人民释放创新活力创造条件，鼓励每一个人激情追求自己的发展梦”[9]，追求人民整体的幸福和个人的价值。
五、种属维度：信念伦理
面对人类共同的危机和挑战，统一战线将成为人类统一战线。统一战线政治伦理不仅蕴含着个体的道德价值、共同体的政治价值，更蕴含着人类的神圣价值。人类共同价值与中国社会主义核心价值观互为表里、相辅相成，构成了新时代统一战线的基本价值体系。在此意义上，统一战线通向一种普遍伦理。这一普遍伦理源于对人类存在共同命运的判断，基于对人类共同善和全球身份的信念。以立场论视角来看，国际统一战线站在全人类的高度，跳出中国视界，放眼人类世界，聚焦全人类的共同命运和地球家园的未来，致力于以中国的发展推动人类共同发展，着眼于团结世界各国和全世界一切爱好和平的人民共同应对人类面临的全球性问题，立足于构建一个更加美好的世界。
新时代统一战线政治伦理坚持人类属性是多样的统一与一致的多元。承认自我的一致与差异，并对差异和相似予以同等尊重，令统一战线实现了普遍伦理和特殊伦理的结合，并由此产生了保护人类一致性与多样性的使命。差异—分离和一致—联系是人类及人类社会的基本特征。差异—分离为统一战线建立提供了必要性，一致—联系则为统一战线建立提供了可能性。统一战线政治伦理承认多元，也赞同统一，它从抽象的信念伦理中获得身份觉悟，又在具体的共同体伦理中建立真实连接。全球化时代是一个多元中孕育一致、一致中包含多元的时代。一方面，個体偏好、诉求、价值更加分化，国家共同体的利益、阶层、文化愈渐多元;另一方面，人类第一次拥有了全球公民身份，全球共同体正在逐步形成。统一战线因此具有了超越多元国家边界的技术可能性，真正生产出以人类立场应对地球困境的普遍伦理。
新时代统一战线政治伦理坚信人类是命运与共的共同体。在人类命运共同体理念观照下，统一战线的价值不是外向索取的，而是由其内含的理想先定的。它不仅是国内统一战线，也是国际统一战线。国内统一战线为实现中华民族独立而建立，是构建中华民族共同体的重要法宝;国际统一战线为维护世界和平与发展而建立，是构建人类命运共同体的重要法宝。国内统一战线和国际统一战线二者并行不悖、相辅相成，共同反映出统一战线大团结、大联合的时代特征。统一战线的各方休戚相关、荣辱与共，责任共担、成果共享，已经发展为一个“你中有我、我中有你”的命运共同体。无论是国内统一战线还是国际统一战线都是目标一致的多种力量同舟共济、共克时艰的广泛联盟和重要载体。统一战线政治伦理走向人类伦理，不但使人类进入交流依存状态，而且能够推动人类命运共同体的实现。
秩序、正义、关怀成为新时代统一战线共同体的价值诉求。在人类共同价值与中国的社会主义核心价值观引领之下①，统一战线不仅是一种现实的或可能的状态或策略，也应该被视为一种价值。秩序是人类社会生活的基本要求。一切制度安排的基本功能应当与社会所要求的秩序相适应。作为一种制度设计，统一战线既是秩序的体现，也是秩序维护的途径，其最初的功能设定和现实的功能履行都是为了实现最大限度的社会联合和团结，通过协调、统合化解矛盾，弥合分歧，实现社会的秩序要求。正义以秩序为前提，是秩序的最佳状态和终极指向。统一战线以追求正义作为其核心价值和基本规范，力图超越并统合不同立场，兼顾各种异利、异思、异派、异行，坚持各种社会力量一律平等的原则，致力于构建既带有全局性又关注具体人的正义世界。关怀产生于联系，是人类追求的一种和谐关系状态，是和而不同的最高境界。“爱是人类连结的最高形式。爱是伦理的极致表达。”[4]57-58统一战线倡导和平、关爱、合作、非暴力等关怀作风，将爱带入公共领域，形成一整套处理政治关系的独特伦理准则，有利于消除疑虑，增进相互依赖，促成广泛合作，进而推动人类命运共同体的构建。
结语
进入新时代，统一战线是一种文明政治、人性政治、伦理政治。新时代的统一战线需要以进步眼光去审视，以普遍价值去衡量，以伦理视角去判定。从个体联结到社会整合再到人类认同，统一战线实现了伦理价值从联结伦理到责任伦理再到信念伦理的革新升级。新时代统一战线摈弃了简单的二元对立，也不止步于共同体内的社会结构身份确认，而是致力于在全球层面引领人类去面对至关重要的问题。当前，国家治理和全球治理齐头并进，对统一战线提出了新的挑战，也打破了统一战线的民族国家外壳。统一战线进入到了转型升级的关键时期。统一战线政治伦理构成不再是一元的、简单的、单向度的，一个拥有多维立体复杂政治伦理体系的统一战线才是当今世界所需要的。新时代统一战线政治伦理是“变革”的伦理，需要通过思想变革、方法变革、结构变革实现发展;新时代统一战线政治伦理是“谦逊”的伦理，要求伦理主体放弃臣服和傲慢而保持自我澄明;新时代统一战线政治伦理是“成长”的伦理，追寻一种超越个体、国家的人类中心主义信念。政治伦理的上述趋势为统一战线打开了通往新时代的大门。
注释：
① 人类共同价值既是世界文明的成果，也是涵养中国社会主义核心价值观的源泉。人类共同价值与中国社会主义核心价值观互为表里、相辅相成，构成了新时代统一战线的基本价值。参见张宇燕.习近平新时代中国特色社会主义外交思想研究[M].北京：中国社会科学出版社，2019：214-215。
参考文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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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中共中央文献研究室.十八大以来重要文献选编：中[G].北京：中央文献出版社，2016：559.
[6]习近平. 决胜全面建成小康社会 夺取新时代中国特色社会主义伟大胜利：在中国共产党第十九次全国代表大会上的报告[M]. 北京：人民出版社，2017：39-40，57-60.
[7]中央党校党建部“主题教育”课题组.不忘初心 牢记使命[M].北京：人民出版社，2019：4.
[8]王义桅.“中国梦”也是社会主义梦[J].新疆师范大学学报（哲学社会科学版），2014（4）：54-58.
[9]任平.“什么是中国梦、怎样实现中国梦”：中国特色社会主义当代出场的根本旨趣[J].马克思主义研究，2014（6）：49-5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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