基于区块链的科技期刊同行评议机制研究
[摘 要] 指出科技期刊同行评议中普遍缺乏对审稿人的直接激励，随着期刊稿件数量的快速增长，这将威胁期刊同行评议的效能。基于区块链及相关技术，提出并探讨了一种新型科技期刊同行评议机制。该机制由联合曲线和代币管理注册表这两种区块链加密经济原语组成。与传统机制相比，该机制能提供有效的直接激励以持续保障同行评议效能，进而有助于提升科技期刊的声誉和影响力，但同时也存在一些缺陷与挑战。
[关键词] 区块链 科技期刊 同行评议 学术出版 数字出版
[中图分类号] G237 [文献标识码] A [文章编号] 1009-5853 （2022） 03-0081-08
A Peer Review Mechanism of Scholarly Journals Based on Blockchain
Wang Yu
（The College of Literature and Journalism，Sichuan University，Chengdu，610064）
[Abstract] Peer review of scholarly journals generally lacks sufficient incentive for reviewers. With the continuous growth of the number of manuscripts， it will threaten the efficiency of the peer review system. Facing this problem， this paper proposes and discusses a new peer review mechanism of scholarly journals based on blockchain and related technologies. The mechanism is composed of two blockchain-based cryptoeconomic primitives：the Bonding Curve and the Token-Curated Registries. Compared with the traditional mechanism， this mechanism can continuously ensure the efficiency and quality of peer review by providing effective incentives， and then help to improve the service and influence of journals， but there are some defects and challenges as well.
[Key words] Blockchain Scholarly journals Peer review Scholarly publishing Digital publishing
1 引 言
2019年，中国科协、中宣部、教育部、科技部联合印发《关于深化改革 培育世界一流科技期刊的意见》，指出我国已成为期刊大国，但缺乏有影响力的世界一流科技期刊，在全球科技竞争中存在明显劣势，必须进一步深化改革，包括对科技期刊出版运营机制进行深刻调整。其中，同行评议机制作为科技期刊的质量控制和内容筛选机制，是科技期刊出版的核心业务之一，也是期刊声誉、竞争力和影响力的重要影响因素。科技期刊同行评议是一种用于评价科学论文的组织方法，通常由从事某领域研究的专家根据一定标准和程序对该领域的科学论文进行价值评估。当前，科技期刊同行评议是一项无偿的学术义务，尽管有许多学者愿意付出时间精力参与同行评议，但大部分同行评议工作往往是由有限范围的一小部分学者承担的，而他们可承担的评议工作负荷显然是有限度的。特别是近年来学术稿件数量呈指数级增长，“审稿人疲惫（Reviewer Fatigue）”逐渐成为影响同行评议效能的一个严峻问题。一些研究表明，金钱或非金钱激励都能在一定程度上提高学者参与同行评议的意愿，同时保障评审过程的质量。也就是说，加强对审稿人的直接激励，将有助于扩大“审稿人池”（Reviewer pool）并保障同行评议效能。在这方面，区块链作为一种集成性创新技术展现出了一定的应用潜力。区块链在一定程度上可以被看作一种激励系统，它通过可信任的激励机制引导社区中原本可能互不信任的参与者的行为，并实现特定目标。基于此，本文拟探讨区块链的技术优势可能带来的科技期刊同行评议机制的优化。
2 区块链在科技期刊同行评议中的应用潜力
当前期刊同行评议的组织和实践主要基于宗族机制（clan mechanisms），即依赖于社会化过程，并依据一种源自共同价值观、规范、传统和关系接近性的规范性规则（normative regulation）。这种机制在一个小型、固定且有凝聚力的学术群体中是高效的;然而随着学术领域的扩展和复杂化，各个学术群体也在不断扩张、流动和融合。基于以往固有学术群体共同价值观的规范性规则因此面临效力衰退的风险。这种风险可以通过补充其他类型的组织方式来抵御。
区块链技术有潜力为同行评议中的所有利益相关者提供一种去中心化组织方式。这种去中心化方案契合于现代科学国际化、扁平化、分散化的特征，也契合于开放平等的学术交流文化传统。一些学者根据期刊同行评议的市场供需状况，提出基于区块链代币（token）的去中心化市场机制。这种机制通过市场自发配置奖励审稿人贡獻，激励审稿人参与同行评议，从而保障作者和审稿人的利益。也有学者分析编辑、作者、审稿人与读者角色的目的与互动关系，建议将同行评议过程由编辑自上而下展开转变为由社区成员自下而上展开，并通过对审稿人的进一步赋权来改善审稿人缺乏同行评议动力的问题。还有学者提出将科技期刊出版参与者构建为一种基于区块链的去中心化自治组织（Decentralized Autonomous Organization），通过去中心化的博弈机制来保障同行评议质量，降低审稿人准入门槛以扩大审稿人范围，进而促进同行评议机制的高效运转。除此之外，区块链技术还能助力研究数据的开放，进而为同行评议提供更坚实的决策依据。区块链也为安全、透明地存储同行评议过程信息提供了便利，使同行评议可以被学术社区检验，进而增强学术社区对同行评议的信任。
在实践方面，近年来出现的许多基于区块链的学术出版平台都尝试利用区块链技术，为同行评议设计更有效的激励机制，提高同行评议过程的透明度以及效能（见表1）。例如，数字科学（Digital Science）、施普林格·自然（Springer Nature）、泰勒·弗朗西斯 （Tay-lor&Francis）、剑桥大学出版社（Cambridge University Press）等联合学术区块链平台卡他利西斯（Katalysis），发起“基于区块链的同行评议”（Blockchain for Peer Review）项目，通过对同行评议过程中关键数据的提取、处理和公开，打开同行评议过程的黑匣子，使评审流程更加透明并受到监督，从而提升同行评议质量。通过数据处理，可以让出版商、作者、审稿人等各方对数据披露的类型和数量达成共识，并都从数据公开中受益。奥维姆（Orvium）则致力于为审稿人提供激励，包括金钱回报以及对其评议工作的公开认可，以提高同行评议效率。除此之外，艾尔（Aiur）、 去中心化科学（Decentralized Science）等则尝试利用区块链技术对同行评议机制进行优化和创新。不过这些项目目前大都处于开发和测试阶段，区块链赋能期刊同行评议还有很大的探索空间。
3 区块链应用路径：基于加密经济原语
以太坊区块链（Ethereum）创始人维塔利克·布特林（Vitalik Buterin）在讨论区块链技术的价值时指出，区块链能够为快速地建立新的机制、新的规则集提供自由。在同行评议中应用区块链的路径之一是利用区块链技术为学术社区构建新的同行评议激励规则，并以此来优化同行评议机制。
从区块链技术的应用实践来看，构建新机制、新规则离不开智能合约（smart contracts）与代币的共同应用。智能合约是执行合约条款的计算机交易协议;代币是一种可编程的区块链资产。“加密经济原语（Cryptoeconomic Primitives）”则是基于代币和智能合约的一种激励系统，其通过各种奖励和加密机制对区块链中分散的参与者进行协调，进而实现参与者的共同目标。加密经济原语既可以单独应用以实现特定目标，也可以进行组合以构建功能更加强大的应用程序，来实现更为复杂的目标。例如区块链平台Ocean通过组合不同类型、不同变体的多个加密经济原语来实现科学数据的去中心化共享。
科技期刊同行评议的目标是邀请合适的专家，对相关研究进行高效和高质量地评价。在现有加密经济原语中，与该目标一致的有联合曲线（Bonding Curve，BC）和代币管理注册表（Token-Curated Registries，TCR）。这两个原語的目标都是激励用户参与以实现高质量内容管理。尽管特征和功能不同，但两者都展现出了为科技期刊同行评议提供新机制的可能性。
3.1 联合曲线
联合曲线具有代币发行功能，并通过代币增值的方式来激励用户实现高质量内容管理。用户可以随时向一个联合曲线发送金钱或其他凭据（例如以太币）以获得该联合曲线发行的特定代币，也可以随时卖掉这些特定代币，从联合曲线那里赎回金钱或其他凭据。买卖代币的价格取决于当前联合曲线发行的代币总量，并通过预设算法进行计算。一般情况下，随着市场中现有代币数量的增加，每个代币的价格也会增加（如图1所示）。也就是说，代币价格的增加有赖于吸引更多用户购买或持有代币。
科技期刊可以创建一个期刊联合曲线并将其部署于同行评议过程中，让审稿人（及编辑）成为期刊联合曲线所发行代币的拥有者。代币增值的可能性将激励他们，保障及提升同行评议的效能以提升期刊声誉，从而吸引更多的作者投稿、读者阅读以及审稿人审稿。通过规定参与方式（例如基于代币的订阅方式及投稿方式等），可以吸引更多用户购买或持有代币，进而使之前参与者拥有的代币升值，由此形成良性循环，如图2所示。
3.2 代币管理注册表
代币管理注册表主要基于其“提议―投票”的决策功能，通过分配代币奖励来激励参与者参与投票并做出符合组织整体利益的投票。代币管理注册表的运转涉及三种角色，分别是提议者、评议者和使用者。提议者是通过提交请求和评议费发起提议的角色，该角色希望他们的提议得到批准通过。评议者是有资格投票的角色，他们支付评议入场费进行投票，该角色希望获得提议者提交的费用作为评议奖励。使用者是希望从决策结果中获益的角色。
代币管理注册表最重要的特点和优势在于，通过内在的博弈机制，提议者和评议者将承担投票结果带来的收益和风险。如图3所示，对于提议者来说，作出任何提议（不论提议是否通过）都需要支付一定的代币费用。这将使提议者作出更慎重的提议。对于评议者来说，奖励的分配是以投票结果为依据的，与投票结果一致的大多数人将获得奖励，反之则会损失评议入场费。这要求评议者从群体利益和立场出发。
代币管理注册表中的提议者、评议者、使用者可以对应于科技期刊的作者、审稿人（及其他把关人，如编辑）、读者。一方面，评议结束后的代币奖励将激励审稿人积极参与评议。另一方面，根据代币管理注册表的规定，为了得到评议代币奖励并避免代币损失，审稿人需要作出符合学术社区整体意志的选择。这有利于审稿人更负责地进行同行评议，减少个人偏见，从而在一定程度上保障同行评议的公平性。运行高效且负责任的同行评议无疑有利于提高科技期刊的声誉，进而吸引更多读者、作者和审稿人。其中，作者的参与将保障期刊的投稿量，有助于维持代币奖励池有足够的存蓄，由此形成自我维持的循环，如图4所示。
4 基于加密经济原语的同行评议机制
尽管联合曲线和代币管理注册表这两个加密经济原语各自都能在一定程度上因应当前同行评议的挑战，但它们在单独应用时仍存在较大局限。联合曲线虽然能在宏观方向上激励审稿人并提高期刊同行评议效能，但并没有提供具体的提升路径，审稿人之间难以达成共识并形成合力。代币管理注册表补足了这一点，即设置了进行同行评议决策的“提议—投票”规则，引导评审人更加积极、负责地参与同行评议，从效率和质量方面保障了期刊同行评议效能。但代币管理注册表又缺乏联合曲线中对代币价值的调控;而如果代币缺乏价值或价值波动过大，那么代币管理注册表对审稿人的激励也将失去效果。
鉴于联合曲线和代币管理注册表在功能上具有一定程度的互补性，本文将这两种加密经济原语进行组合，提出并探讨一种同行评议良性循环机制（如图5所示）。即先部署联合曲线来发行期刊代币（Journal Token，JT）及相应的代币增值曲线;然后在此基础上部署用于进行同行评议决策的代币管理注册表。
首先，通过代币奖励，代币管理注册表有利于保障同行评议的效能，提升同行评议的效率和质量。
一方面，代币管理注册表可以通过平衡同行评议的供需，激励同行评议效率的提升。从需求上来看，投稿人想要在期刊上发表论文，就可以作为提议者向代币管理注册表发送请求，包括发送论文和相应数量的期刊代币作为评审费用。由于作者每次投稿都需要根据代币管理注册表的规定提交评议费用，这将使得其投稿行为更加审慎。在目前期刊投稿数量迅速增长致使科技期刊成本压力不断增加的情况下，这将有效减少科技期刊评审资源的消耗性需求，从而提升同行评议效率。从供给上来看，为了获取代币奖励，符合资格的用户将更加积极、自发地成为审稿人。这将有利于扩大审稿人供给池。另外，在一段时间内将会有多个投稿以及对稿件的评议需求，但其中一些需求可能会由于参与的审稿人不足而被搁置。对于这些被搁置的评议请求，投稿人可以追加更多期刊代币以提高评议费用，从而增强审稿人参与评议的动力。这样一来，评议费用和评议时长将根据学术社区对评议不同论文的兴趣而有所不同。可以预计的是，内容更相关的论文投稿的评议费更低，评议速度更快。也就是说，同行评议供给资源的分配将由社区在其集体意志基础上，自下而上地进行市场化配置，从而有利于从供给结构层面提高同行评议效率。
另一方面，代币管理注册表的代币激励还有利于保障和提升同行评议质量。根据代币管理注册表的博弈机制，审稿人若想获得作者提交的评议费期刊代币，需要在评议时与参与评议的大多数审稿人保持意见一致。由此，评议过程将变成一个达成谢林点（Schelling point）的过程。谢林点是博弈论中的一个概念，指人们在没有沟通交流的情况下倾向于做出的选择，或者说在没有任何沟通下形成的默契或焦点，因为这个选择看起来自然、合理或特别。论文评审意见的谢林点至少受到两个因素的影响：一是学术社区对论文相关性和专业水平的认知;二是发表该论文是否有利于提高期刊声誉。由此，基于代币管理注册表的同行评议决策事实上形成了以学术社区为中心的同行评议标准。这将有利于审稿人在决策时站在学术社区的整体立场上，克服个人偏见。另外，在該机制下对审稿人的遴选将更加自发和随机。这有利于减少编辑选择审稿人时的习惯和偏好问题。而且由于审稿人数没有上限，大规模的同行评议和“众包”评议将成为可能。而审稿人数量的增加有助于增强同行评议的评价能力，个人观点的局限性能够进一步减少。这些都将有利于保障同行评议的质量。
其次，同行评议效能的提升将促进期刊声誉的提升，进而又将吸引更多学者参与期刊的生产和消费，包括订阅、投稿、审稿等。这些生产和消费活动需要使用联合曲线发行的期刊代币来进行价值交换。换句话说，持有和使用期刊代币的用户在客观上围绕期刊生产和消费形成了一个期刊用户群体。通过在联合曲线中对用户等级进行规定，可以自动、透明地对审稿人进行资格认定和筛选，以保障专业水平越高、期刊利益相关度越大的用户在同行评议决策上拥有更大发言权。同时，用户等级可以根据相关标准和义务尽责情况进行升级或降级，从而保证审稿人的持续活跃度，并保持审稿人资格水平的相对稳定。
最后，根据联合曲线的价格机制，更多学者参与期刊生产和消费（也即期刊用户群体的扩大）将促使期刊代币增值。一方面，这种价格机制将可以作为基础设施，确保并提升代币管理注册表的代币奖励所带来的激励效果，从而完成同行评议良性循环机制的闭环。另一方面，由于期刊代币的价值还是拥有期刊代币的这一期刊用户群体的共同利益，因此期刊代币将有助于作为信号，协调期刊用户群体从多个方面（例如通过自发的推荐、宣传、引用等）共同扩大期刊影响力，进而提高期刊代币价值。
在这个良性循环的同行评议机制中，代币管理注册表可以通过代币奖励激励审稿人积极参与同行评议，并根据学术社区共识作出克服自身偏见的评议决策。联合曲线发行期刊代币并设计价格机制，有助于保证代币管理注册表激励机制的有效性，并通过对持有期刊代币的期刊用户社群进行规范，公开透明地确定审稿人的资格和范围。与传统同行评议机制相比，这种机制有利于平衡同行评议的供需，增强同行评议的效能，进而提升科技期刊的声誉和影响力。
但这种同行评议机制也存在一些不足之处，特别是由于该机制由多个加密经济原语组成，将可能带来一系列新的复杂性和不确定性。一方面，它可能是由加密经济原语自身的缺陷引起的网络攻击风险。针对联合曲线，如果用户恶意购买或抛售大量期刊代币，将对用户等级和期刊代币价值产生负面影响。针对代币管理注册表，审稿人可能会为了获得奖励而绕过评审机制。他们可以在评审前进行私下联系，协调评审结果，从而使所有审稿人都能获得奖励;或者他们可以参加所有的投票，提交草率的评审意见，从随机性中获利。因此，有必要制订相应规则，加强系统的抗攻击性，规避作弊行为。对于联合曲线，除了最主要的期刊联合曲线外，还可以部署面向个人用户的联合曲线。这样，当一个用户拥有超过一定比例的期刊代币时，面向该用户的期刊代币价格计算方式将从期刊联合曲线转为个人用户联合曲线，其大量购买或出售期刊代币的行为将受到限制。而对于代币管理注册表来说，不断改进匿名博弈机制，建立适当的参与门槛是十分必要的。另一方面，由于去中心化的同行评议机制需要将大部分同行评议流程与区块链技术进行融合，意味着同行评议业务及相关要素需要跨平台转移，这会带来较大的转移成本和阻力。
5 結 语
面向当前科技期刊同行评议中缺乏激励的问题，本文借助区块链技术构建了一种基于加密经济原语（联合曲线和代币管理注册表）的新型科技期刊同行评议机制。理论上，这种新型机制是一个基于代币激励的良性循环系统，能够持续保障和提升同行评议效能，促进学术社区成员共同提升科技期刊的学术生产力，提高科技期刊的声誉和影响力。当然，该机制也存在不足，其对现有业务流程来说转换成本过高，且由于缺乏中心化节点控制，可能会带来新的复杂性和网络攻击风险。不过随着现有原语的完善和新原语的开发，以及对加密经济原语利用和组合方式的不断探索，基于区块链的科技期刊同行评议机制有着巨大的研究和发展空间。总的来说，本文探讨了因应当前同行评议挑战的一种基于区块链技术的理论化解决方案，其可行性和应用效果仍需实证研究和相关学术出版实践来进一步探索、检验和修正。
注 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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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收稿日期：2021-06-25）
[基金項目] 本文系四川学术成果分析与应用研究中心“区块链技术在学术交流中的应用与挑战研究”（XSCG2020-01）;四川大学中央高校基本科研业务研究项目“基于区块链技术的科技期刊知识服务创新研究”（skbsh2020-32）的研究成果之一。
[作者简介] 王钰，管理学博士，四川大学文学与新闻学院讲师。
出版科学，2022，30（3）：81-8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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